京城,高府內院。
春寒料峭時分,晨起的空氣格外濕薄,讓人感覺有些抵禦不住這徹骨的嚴寒。
今日若不是父親的忌日,葉嵐依也不會帶著丫鬟出現在這靜心堂外。
斂衽裙擺,輕上旋梯,感覺步履尤為沉重,破舊的木梯子,像是稍微再用點力,就能哄塌了似的。
葉嵐依想起夫君日前才說過,等完全開了春,要與叔伯們商量,共同出錢找工匠把這靜心堂內外好生修葺一番,畢竟是為闔家祈福的地方,不可太過寒酸了。
隱約間,似乎有一陣女子輕笑蕩媚的聲音傳來,接著被男子厚重的喘氣掩蓋。葉嵐依蹙起眉頭,遲疑著與身後的丫鬟彤兒相視一眼,彤兒因為還未通人事,臉一下子全紅了,手裏麵的燭台紙錢也跟著晃了晃。
原來並不是幻覺,真有人在此佛堂清淨地做此不堪事。
葉嵐依第一個反應是高府的小廝丫鬟背了人胡亂媾和。高府是富庶商賈之家,家大業大,府內下人成百,難免有些不成器的。
可是在這聖潔之地,也實在太猖狂了些。
葉嵐依示意彤兒不要出聲,自己放低腳步探去看看,步完台階,穿過偌大的前廳,那靡靡之音便越發近了,聽著好似還有些熟悉。
越過觀音像,葉嵐依伸手挑起黃簾幔,從縫中朝裏望去,幾乎被眼前的景象嚇的目瞪口呆,原來在這後堂胡亂交織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叔高勝傑和大嫂鄭氏!
片影之中,鄭氏曼妙胴體畢現,雙眼緊閉,唇齒微張,一片陶醉神情。外麵雖然是倒春寒,她全身上下卻是香汗淋漓,春光環繞。相比鄭氏的從容不迫,那高勝傑更像是餓虎撲食一般,垂涎著似要將那嬌媚的鄭氏一口吞沒。
“小叔叔,你覺得奴家比起你那嬌弱的娘子,如何呀?”鄭氏伸手輕輕勾住高勝傑的脖子,把他的臉直往自己胸前揉。
高勝傑激揚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笑嘻嘻的說著:“那自然是你比她銷魂得多,我隻恨沒早生那幾年,不然早將你娶回來了,哪裏還論的到他高鴻軒?”
高鴻軒是葉嵐依的大伯,加上裏頭正在醉仙欲死的小叔高勝傑,還有她丈夫高文賢三人,是至親骨肉的叔伯兄弟。
葉嵐依不敢再看,捂了正在狂跳的胸口,急急忙忙的朝外走。她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一點點聲響,與彤兒會合之後,彤兒忙小聲問:“二夫人,裏頭的是誰?”
葉嵐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催促著說:“多嘴什麼,還不快走!”
彤兒便急忙上前伸手扶了她,由於緊張,在下旋梯的時候不慎將腰間竹籃裏頭的香燭失落在地,清淨而空曠的破舊木板登時被砸出厚重的咣當之聲,籃中的紙錢也灑滿了一角,被一陣寒風吹起,瞬間飄散開來,兩人均是被嚇得失了魂,眼睜睜的站著不知所措。
裏頭像是一頓,繼而是窸窣的穿衣聲音,高勝傑大著膽子出聲喝道:“是誰在外頭?”
葉嵐依情急之下,隻得強拉了彤兒便跑,兩人一直跑出了靜心堂外,穿過竹林,一直跑到了回廊亭,回頭見後麵沒有人追來,才算稍微鬆了口氣。
彤兒倚靠在牆麵,大口喘氣問:“二夫人,我們有沒有被人發現呀?”
葉嵐依失魂落魄,一臉茫然,想起失落在地上的火燭紙錢,心裏頭便覺得大大的不妙。
高勝傑和鄭氏衣衫不整的看著地上的紙錢,臉上均交雜著未能盡興的憤憤以及暴露於人前的驚慌。
突然,鄭氏問高勝傑:“今天是什麼日子?”
“三月初二。”
鄭氏神情從容起來,蔑笑道:“不用著急,我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