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莖兮文波,紅蓮兮芰荷。綠房兮翠蓋,素實素實兮黃螺——
梁元帝蕭繹《采蓮賦》
時值盛夏,微風徐徐吹過,帶起一股清新的荷花香。巫鳶靜靜的坐在荷花池畔,手裏捧著一本線裝的《山海經》翻閱,微翹的朱唇似是無時不在淺笑。
Q大無愧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這會兒雖然都已經是午餐時間了,流動的人經過這裏像是一出皮影戲,隻見人影未聞人聲,忽然從荷花池彼端傳來的噪雜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噪雜聲越來越近,巫鳶抬起頭看到一抹身著青花瓷旗袍的身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顧影自憐,旁邊負責攝影的人阿諛讚美著:“果然是人比花嬌,此芙蓉遠勝彼芙蓉啊。”
滿池的荷花像是不滿被人這麼比較,竟都隨著風搖起了頭。
“呀,這荷花似是也沉迷在芙蓉的美貌中呢。”
“是啊是啊。”
…
忽地從池邊的涼亭傳出一陣悠揚的琴聲,眾人的眼光都被這琴聲吸引了過去。
一身紅色的廣袖流仙裙,長長的如墨一般的頭發散了開來,隨意的垂蕩在胸前,隻用一根緋色的絲帶纏繞在發間,黑發如雲,緋色絲帶穿插在其間,徒增了幾分誘-惑。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此人當稱得上是傾國傾城。眾人頓時癡癡迷迷,連被拍攝的女子都被這美貌驚住了。
“白癡!”
巫鳶收起手中的書,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這隻荷花妖是越修煉越倒數了,連附近的情形都不探,就敢在白日裏放肆。
“連汐,交給你了。”巫鳶起身拍了拍身旁的樹身。
“哎呀,真的好討厭呐,人家才想睡著來著。”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嘟著嘴從茂密的樹葉中探出臉。
“你是想勞煩別的人來處理嗎?被你爺爺知道了的話,會讓你好過?”巫鳶挑起漂亮的弦月眉,一臉揶揄。
連汐縱身從樹上跳下,單膝跪地:“所以說,人家才討厭那個臭老頭,明明人家都沒有‘見’的能力,幹嗎還要逼我呢?“
巫鳶看了看陷入癡迷狀態的眾人,張手結了一個結界護住眾人,然後轉身離開:“方位東12,你要是再不動手,就準備回去抄你的《周易》吧。另外那個結界名為忘,所以結界中的人你就無需關心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會自然清醒,也會遺忘這件事。”聲音隨著身形漸行漸遠。
“討厭討厭~”
連汐直起身,拍了下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嬌嗔,她一邊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清心符向巫鳶所說的方位拍去,一邊搖著腦袋歎息:“妖之修煉,重在淨心,心不淨,難於成道。尤其是你們一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荷顏,你怎麼總是記不住呢?”
符紙晃晃悠悠的飄向涼亭中的少女,少女想要掙紮,卻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羈絆,她不停的掙紮著,卻還是沒能避過那無風自乘的符紙,最終符紙還是落在了少女的眉間。
少女的身形漸漸化為虛幻,進而消失。少頃,便隻剩下一朵碗大的血色荷花從涼亭中飄落在荷花池裏。
連汐雖然不能看到那些生靈,但卻是能看到那朵荷花的。她迅速的瞄了眼四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荷花收進懷中。
“風箏!”
人未至而聲先到,巫鳶有些頭疼的打開宿舍的窗戶,看著樓下一臉興奮的連汐。她好歹也是住在四樓,結果這位小姐每次都是剛到樓下就開始大喊,現在整棟女生宿舍都鮮少有人不認識她了。最不能讓人諒解的是,連汐她本身就是和她一個宿舍!
哐!
一分鍾不到的時間,連汐就已經衝進了宿舍,還是一如既往的是用腳將門踹開。
巫鳶心底開始為可憐的門兄默哀,搬進這個宿舍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換了兩扇門。要不是連汐的家世顯赫,巫鳶敢打賭,宿管的大姐絕對會有將她們轟出宿舍的衝動。
“風箏,你猜誰來了。”連汐將手背在身後,一臉神秘的眨著眼。
“你把她就這麼帶進來了,當心被其他的妖嫉妒。”巫鳶瞟了她一眼,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連汐真是夠笨的,那麼濃重的妖氣還要的著人猜嗎?
連汐原本興奮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一點都不好玩,風箏你不能稍微裝的驚喜一下嗎?”
巫鳶這次幹脆連頭都不抬,直接從床頭的小匣子中摸出一副刻滿符文卻沒有鏡片的眼睛丟給連汐:“暫時借給你了。”
“窺鏡?風箏,你對我太好了!來,親一個~”連汐將窺鏡戴上後直接撲向巫鳶,卻被巫鳶用單手給推向一邊:“不要打擾我看書。還有,盡快把荷顏送回去,她還沒有完全成體,不能離開寄生地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