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閑話 獻給金庸(1 / 3)

初升的陽光破開晨霧,把大河畔的小路染上了一層淡金色。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隻見小路上兩匹駿馬破霧而出,馬身上水漬津津,不知是晨露還是汗水,隻聽得駿馬呼吸粗重,想是已疾奔了不短的路程。

兩馬奔到大河畔,馬上乘客一起勒住馬,一匹馬上的青袍客望著滔滔大河說道:“此處已是河邊,沿此處往前再有十裏,就是風陵渡了。“

另一匹馬上的黑袍客點頭道:“你我兄弟一路緊趕慢趕,終是沒誤了事。”

青袍客道:“就看此次放出的方禦史今日到達風陵渡的假消息,能吸引多少江湖宵小。”

黑袍客哈哈笑道:“此番能否扳倒奸相,就看方禦史能否將手中證據遞到天子案前。你我兄弟為了天下正道,定要護得方禦史周全!”

說罷一提韁繩,沿河邊繼續縱馬奔去。十裏路快馬奔騰之下一盞茶功夫即到。遙看大河在此流速稍緩,卻仍是水霧升騰,浩浩蕩蕩。

此時位於大河畔的風陵渡口,已是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多是趕著一早渡河的行腳商人。渡口不遠處有一酒肆名叫“安渡老店”,位置極佳,坐在酒肆靠窗位置就能把渡口一覽無餘,因此雖然時辰尚早,酒肆內已是座無虛席,坐滿了喝著羊肉湯吃著炊餅的客人。

此處客人俱是南來北往走慣了江湖的,消息最是靈通,隻消坐上片刻,就能從天南海北的各地方言裏彙總出最近朝野的軼聞。

果然不多時,客人裏就有人把話題聊到了昨夜發生的一件軼聞上:“聽說沒有,昨夜天象異常,無風無雨,二十裏外的那座道觀附近卻落下一道霹靂,霹靂之後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門戶,持續了一柱香之久。聽道觀的道人說,昨夜那道霹靂之前,南方有星隕落,應是人間有英傑去世。”

馬上有人接口道:“可別是應在方禦史身上。聽說方禦史終於拿到了奸相貪贓枉法、殺人滅口的證據,這下子奸相必受彈劾去位。”

另一個胖胖的商人接著話茬說:“希望這次天子聖明,明斷是非,還那些被奸相害死的忠臣一個公道。”

這句話音一落,人群裏有人冷哼了一聲,似是對這句話頗不以為然。

另有人接茬說道:“我還聽說奸相已經暗地裏在江湖上發了絕殺令,一萬貫的懸紅,買方禦史的項上人頭,此懸紅必須在方禦史到達京城前得手才算數,方禦史這一路不好走呐。”

那胖商人又道:“我日前從州城過來,州城裏傳聞方禦史就在三日前出發回京師,算日子今日方禦史就該到了風陵渡,想過河前往東京,須得從這風陵渡過河,如若我是殺手,必定會在這兩日在此守候。”

胖商人話音剛落,就聽一個粗豪的聲音道:“那你是不是殺手?”

胖商人急忙回頭,見是一個高壯漢子,身上是平民打扮,外麵卻罩了一身皮甲,似是軍中的東西。

胖商人滿臉堆笑道:“這位軍爺說笑了,在下一個老實本分的商人,如何做得殺手。”

那皮甲大漢坐在一張大桌前,與他同桌的六七個漢子都是相同打扮,人人背後都有一長形包裹,顯是有兵刃在身。

那皮甲大漢目光凜凜的掃視了酒肆一圈,說道:“哪個是打算領那一萬貫懸紅的,站出來讓爺爺好打!”

話音剛落忽聽酒肆裏一聲嗤笑:“幾個賊寇,也敢來為此事出頭。”

那皮甲大漢聞聲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哪個放的屁!給爺爺站出來!”

數道目光看向了剛才說話之人的所在,大漢順著大家目光看去,隻見酒肆的角落裏有一張小桌,獨坐一人,年紀不過三十許,身上長衫雖是白色,卻隱見雲紋,想是極為華貴的料子。此人雖是獨坐,身前的小桌上卻鋪了一塊純白的桌布,桌布上的碗碟杯盞小巧精致,絕不是安渡老店這樣的普通酒肆所有。

皮甲大漢冷笑一聲:“你這賊廝鳥,在此間還如此作派,必是有所圖謀,且過來,讓爺爺給你驗驗身,看是不是個有屌的!”

話說的粗俗,但酒肆裏的眾人懾於白衣人的氣派卻不敢笑出來。

那白衣人也不生氣,微笑道:“西北一窩豺,爾等幾個軍中叛徒,不好好當你們的土匪,卻來插手這件事。”

那皮甲大漢一驚:“有幾分眼力!我等兄弟,當初就是因為奸相的小舅子領軍,想把他自己做下的一樁軍中貪贓大案栽到俺頭上,俺迫不得已,才帶著一眾兄弟反出軍中落草為寇。此番方禦史有機會扳倒奸相,我等也有了洗去冤屈的機會,若有人與方禦史為難,便是與我兄弟為難!”說罷自背上包裹中取出兵刃劈在桌上,木桌應聲而倒,竟是一把斬馬刀!

酒肆中其他客人見亮了刀子,大多嚇得紛紛躲避到一旁不敢出聲,膽小的甚至奪門而出,卻還未會鈔,安渡老店的掌櫃暗暗叫苦,卻不敢上前理論。

那白衣人微微一笑:“此事的水極深,豈是爾等能插手的,不如就在此歇了吧。”說完也不見白衣人有何動作,幾個細如牛毛的銀針向皮甲大漢幾人飛去,那皮甲大漢等人卻渾然未覺,眼看就要被銀針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