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棄己,立地成佛。
那一年,神仙妖怪打得熱鬧,妖怪想到天庭坐坐,神仙不答應,然後就打了起來。
那一年,妖王很凶,揮著大棒子掀翻了煉丹爐,神仙們一哄而散,人間多了一座火焰山。
那一年,葫蘆還是葫蘆,菩提還是菩提。
菩提樹下站起來一個瘦瘦的男子,看著赤地千裏,歎了口氣。
神仙和妖怪什麼的,他不想去管,他在意的是與自己一樣的人。
他撓了撓頭,不知陪他靜坐了多少年的頭發已經長到齊腰,他覺得有些麻煩,手上金光閃過,頭發齊根而斷。
天上有個太陽,人間多了一個小太陽。
他覺得清爽多了,於是很滿意。
但馬上他發現了一個新問題,自己的衣服也已經變成了襤褸,他到不是在意自己穿的什麼,但萬一嚇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要不,再辛苦一下你?”他有些為難的對菩提樹說道。
菩提不語,一陣不知所起的風吹來,樹葉嘩嘩作響,似是拒絕。
“這麼多年朋友了,怎還是如此小氣。”他搖頭歎息,目光瞟到地上的幾片枯葉。
走出山,山中便少了一個人,走入世,世間便多了一尊佛。
他走過一個小村莊,斷壁殘垣中大抵有百十戶人家,此時都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幹嘛。
“老人家,你們這是幹嘛呢?”他問道。
幹瘦的老人轉過頭看了看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後,渾濁的眼睛裏明顯多了些驚訝。
“你是哪個村子逃荒出來的嗎?”老人見他幹幹瘦瘦,一身衣服也是糊著補丁,於是很快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他笑著點點頭,笑容莫名讓人覺得親近。
“唉,這裏三年沒有下雨了,我們實在熬不住了,他們打算用最後的辦法···”老人麵如死灰。
“最後的辦法?”他有些不解。
還不等老人再多說,遠處一陣嘈雜傳來,幾個男子抬著一塊木板,木板上赫然是一男一女兩個娃娃。
很快,木板被抬到一堆柴火上,一個男子麵色為難的舉著火把,火光映得他臉上的皺紋就像無底的深淵。
他明白了,這是打算以孩子為祭品,生祭神明,懇請降雨。
這種狗屁不通的辦法,怎麼過去了這麼多年,還有人在用?
他注意到了人們的眼神,內疚中帶著希冀,絕望中透著瘋狂,沒有辦法了,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了,他們想活下去,僅此而已。
即便是孩子的父母親人,他們悲痛,卻又無動於衷。
天地不仁,這些平凡的人隻能用他們能想到的哪怕是錯的方法,去活下去。
他歎了口氣,於是那堆剛剛燃起的柴火無風而滅。
村民們以為神明顯靈,紛紛跪拜在地,唯恐讓神明覺得自己有一絲一毫不夠虔誠。
於是全場唯一站著的,隻剩下他。
他走過跪拜的人群,走上柴火,替被捆綁的兩個孩子解開繩索,卻發現他們依舊昏迷不醒,身體裏有股淡淡的味道,是百日醉吧。
終於,跪拜的人群發現了異樣。
“那是誰啊?”“是神明嗎?”“不像啊。”
老村長顫顫巍巍的問道“請問您是神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