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護士醒過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我這是在哪？”入眼，皆是一片觸目的白，她恍惚覺得這一抹白，十分的熟悉，“我是在醫院？”
她記得自己明明在家裏的，今天並沒有去診所上班。
葉夫人見病床上的人終於醒過來，上前急切地詢問。
“劉護士，你現在覺得好點了嗎？”
躺在病床上的人，這時才注意到守在自己病房邊的葉夫人。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醫院裏？”對於自己低血糖昏迷暈倒的事，劉護士半點也不知情。
“我和我老公去你工作的診所裏想要再找你好好談談，可是診所裏的人，告訴我們，你今天請了假，我們就找他們要了你家的地址，等到了你家之後，我們怎麼敲門，怎麼在外麵喊，你都沒有半點回應，我老公擔心，這才爬了你家的院門，然後翻進去找你，結果就發現，你暈倒在地，救護車也是我們叫的。”
葉夫人至今回想起當時的種種場幕，心跳得還有些厲害。
“不過你放心，醫生說了，你隻是因為低血糖，這才昏迷暈倒的，以後注意調養，好好休息。”
劉護士便不再懷疑，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她的確是有低血糖這毛病，而且已經好些年了。
“我都說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們還總這麼纏著我，陰魂不散，這是想做什麼？”
劉護士突然脾氣惡劣起來。
“都是你們，你們對我這麼糾纏不清，才害得我心情煩悶。”
葉祖新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堆的住院單據和病曆本，愣在了門口。
剛才劉護士的指責，他全都聽見了。
“喂，我說你這個人，究竟還有沒有一點良心，要不是我們在你家門口轉悠，要不是我大膽翻了你家的院門爬進來，鬼知道你會在自己家裏昏迷暈倒，鬼會把你及時送進醫院裏來搶救？你倒好，我們救了你，你反而這麼惡言相向！真是不知好歹！”
葉祖新生氣，他需要的，並不是什麼感謝，而是理解。
“老公，確實是我們打擾到劉護士了……”葉夫人心裏很過意不去。
“可我們現在也救了你，這些是我替你辦的住院手續，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看見我們夫妻二人，我們可以馬上離開。”葉祖新將手裏的票據和住院的病曆，全都放在了病床邊的櫃子上。
劉護士別過頭去，不自在地回道。
“住院費多少錢，等我好一點兒，我會還給你們的。”
葉祖新想了想，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在病曆本的後麵頁麵上。
“我夫人當年生產的情形，如果劉護士你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和我們電話聯係。這一次多有打擾，實在是我們的錯！”
平心而論，如果有一個人突然冒出來，然後糾纏自己，那他們也會感到厭惡，並且會隨時提高警惕。
夫妻兩人神情沮喪地離開，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劉護士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巡房的主治醫生，過來查看她的情況。
見她隻是一個人，便好奇地追問起來。
“那兩個送你過來的老人呢，他們是你的親人，或是家屬嗎？在急診室的時候，他們可是一直守在外麵，寸步不離的，據急診救護回來的醫生講，他們是在你的家裏，跟著救護車，一路跟到醫院來的。”
劉護士眸光閃了閃，沒有任何的回應。
醫生見狀，以為她這是不舒服，便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
巡查的醫生，什麼時候檢查完畢走的，她不知道。
她滿腦子裏，就隻有那一對老夫妻的身影，離開時的背影，落寞而且孤寂。
二十三年前的事，就像一塊大石頭，一直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在每個午夜夢回的時候，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她在自己的衣袋裏，摸索了一陣，最後，才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沒有打給自己的丈夫，以及孩子。
她打的這一通電話，是給遠在另外一個城市，已經早就退了休的柳醫生。
柳醫生接到她的電話，並不驚奇。
“小劉啊，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哎呀，我這兩天，正想著要和你聯係呢，對了，我現在給你說一件重要的事情，最近有人過來，打探二十三年前的事情，是一對老夫妻，我被他們纏得緊，他們要找你，我就隻好把你的電話號碼寫給了他們，他們最近有和你聯係過嗎？”
劉護士聽到熟悉的聲音，沒忍住，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
“柳姐，我已經見過他們了。”
“什麼？哎呀，你們已經見過麵，完了，你是怎麼回答他們的，當年的事，你沒有說出去吧？”柳醫生手裏握著手機，急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