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倉藏布江畔,十萬羅刹鐵騎圍守亞丁高原。旌旗如雲,刀槍林立,黑甲一望無垠。十裏之外,上穹殘軍不足五萬。帝王金旗迎風掙紮,頑強不息。
高台之上,亭葛梟一身黑色戰甲血跡斑駁,雙手扶著赤焰戟森然而立,陰鷙黑眸幽深冷冽。他隻需動下手指,十萬羅刹鐵騎便可將桐青悒與那麵帝王金旗輕易踏成黃土,但他要的不是如此簡單的結束。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終於被黑暗吞沒。
“遊戲開始!”亭葛梟忽地提戟而起,翻身躍上馬背。“黑霧”揚蹄嘶鳴,兩萬羅刹騎兵應聲而動,隆隆馬蹄驚雷般湧向上穹軍營。
刹時,亞丁高原下火光四起,人喊馬嘶。
亭葛梟帶領羅刹鐵騎連續三天夜襲,每次隻領兩萬騎兵,每次殺足九百九十九個人便撤兵,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然而,這一夜,羅刹鐵騎卻未能完成預定的數額。
就在羅刹鐵騎甫將衝向上穹軍營的瞬間,箭雨如織驀然從天而降。兩萬騎兵死傷一片,忽地亂了陣腳,急忙後撤。
上穹軍營前,一抹白影倏地躍出夜幕,仿如一道驚電倏地劃亮了亭葛梟陰鷙的黑眸。
重重火把的光影之下,那張驚豔絕世的臉恍若白玉蓮花綻放,歲月未曾在那張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卻為其增添了一抹成熟與嫵媚,俞加動人。
“玨兒?”桐青悒驚訝地看著那從天而降的熟悉人影,未曾想竟會是她帶著援兵而來。
“甬後?”上穹軍營中頓時一片驚呼,桑玨的出現令眾將士們又驚又喜。
桑玨轉眸看向桐青悒,清冷的目光多了幾許暖色:“我不能讓你一人孤軍奮戰!”
桐青悒心情複雜,他立誓要給她平靜的生活,可是卻沒能做到。看著她重披戰甲,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不曾抓住她的手。她就如展翅膀飛翔的大鵬鳥,一旦張開羽翼便無人可及。當她身著戰袍,手握霜月站在千軍萬馬之前,那份神彩和光芒連他也望塵莫及。她終究不是能藏在深宮中過著平凡生活的女子。她是屬於天空,屬於自由的,沒有人可以束縛。
“咱們並肩作戰!”他走到她身旁,倏地將“旭日”指向天空。
象雄的曆史上,帝後親征是史無前例。甬後帶著援軍到來極大地鼓舞了士氣,將士們歡呼著,舉起刀劍奮勇衝向羅刹鐵騎,將前來襲擊的兩萬羅刹鐵騎殺了個片甲不留。
夜色中,“霜月”與“旭日”的光芒相呼相應。那並肩而戰的兩人配合得是那般默契而完美,落在亭葛梟的眼中竟讓他感覺異常地刺眼,似有一團火在胸口燃燒。
驀地,他舉起手中的赤焰戟筆直衝向那並肩而戰的二人。
赤紅的光影掠過,“霜月”與“旭日”的光芒同時一震。桑玨轉頭,四目相對的刹那,她驚愕於亭葛梟眼底熊熊燃燒的火光,不似仇恨卻殺氣騰騰。
桐青悒忽地一把將她推開,獨自與亭葛梟廝殺。“旭日”與“赤焰”的光影上下翻飛,眼花繚亂。兩人之間暗潮洶湧,似乎這場爭僅僅隻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決。
兩人打得難分難舍,勝負難負之際。數道黑影倏地自夜色中冒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齊齊舉劍襲向桐青悒。
桑玨驚呼一聲,倏地飛身撲向桐青悒。
“住手——”
一切發生地太快太突然,亭葛梟喊聲未落,那抹絳袍人影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誰讓你們出手的?”亭葛梟憤怒嘶吼,驀然揮手之間,一人頭顱落地。
剩下三名鬼士倏地跪下,聲音惶恐:“吾等護主心切,求盟主恕罪!”
“玨兒……”桐青悒一把抱起滿身是血的桑玨,瘋了般喊道:“軍醫,傳軍醫!”
亭葛梟憤怒掃了三名鬼士一眼,急步走到桐青悒身旁冷冷說道:“要救她就趕緊送她回帝都!”
桐青悒一愣,毫不遲疑地對身旁一名禁衛下令道:“傳令,放吊橋!”
那名禁衛猶豫了一下說道:“甬帝,吊橋若放下,帝都恐怕……”
“傳令下去,大軍迅速後撤五十裏。”亭葛梟話落,倏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