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亭葛梟忽然大笑起來,微仰起頭斜睇著穆蘭嫣說道:“卓倉王妃也真會說笑啊,本王發出的戰貼何時曾收回過?”
穆蘭嫣臉色僵了僵,她十分清楚“羅刹貼”一發,必將血流成河,絕無回轉餘地。可是她卻仍然抱著一絲希望——
她倏地跪下去,楚楚說道:“求你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放卓倉部一條生路。”
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如石雕一般,唯有亭葛梟的影子在燭光下無聲地跳動。
亭葛梟緩緩走到穆蘭嫣麵前,盯著她許久,忽然說道:“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穆蘭嫣的身體猛然一顫,仰頭看向他。
燭火的光影下,亭葛梟的臉忽明忽暗,透著陰森詭魅的氣息。他緩緩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活著從這裏離開,或者死了從這裏出去!”
話落,他笑著瞥了眼穆蘭嫣慘白的臉,起身離去。
天空陰雲密布似一塊灰色的幕布籠罩著大地。
翻過了最後一座山崗,昌都城灰色的城牆出現在桑玨的視野之中。
伽藍喘息著,晝夜狂奔了數百裏令它疲憊不堪。桑玨伸手摟了摟它的脖子心疼道:“辛苦你了伽藍,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她說著,將滿滿一包袱的肉幹攤開在伽藍麵前:“快吃吧,吃飽了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伽藍低低嗚咽了一聲,抬頭望著她。
“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在這裏等我!”她摸了摸伽藍的頭,然後握緊霜月獨自朝昌都城走去。
昌都城樓下,守城侍衛們設置了關卡,檢察著過往之人的身份名符。無風,空氣悶熱得令人窒息。城門外,人們皆沒精打采地排著隊焦急地等候著進城。
桑玨抬起袖口擦了擦臉頰上的細汗,然後走向城門。
“喂,你是幹什麼的?”一名侍衛突然走到桑玨身旁,警惕地盯著她手中的彎刀。
“尋人!”她輕聲開口。
“尋什麼人?”侍衛握緊了手中的長矛,指著她說道:“把身份名符拿出來!”
桑玨沉默不動,侍衛不覺緊張起來,大聲喝道:“沒聽到麼?”
侍衛的大聲喝斥立刻引來了其他侍衛們的警覺,很快侍衛長便領著一小隊人趕了走來:“出什麼事了?”
侍衛連忙說道:“這個人身份可疑!”
侍衛長狐疑地盯著桑玨看了一眼,說道:“把鬥笠摘了!”
“喂,聽見沒,叫你把鬥笠……”侍衛話到一半突然見她將手中的彎刀舉了起來。所有侍衛刷得將長矛齊齊指向桑玨。
桑玨緩緩將手中的霜月舉至侍衛長的眼前,開口說道:“我要見亭葛梟!”
“這是……”侍衛長倏地一驚,瞪大眼仔細看著她手中的彎刀,臉色驚疑不定:“您是狻猊將軍?”
話落,侍衛們全都一驚。
半晌,侍衛長忽然說道:“王爺吩咐,若將軍到來直接去南門,自然會有人帶您去見他!”
“南門?”桑玨微驚,瞥了眼侍衛長說道:“那我現在可以進城了麼?”
“將軍請!”侍衛長轉身親自引她入城。
沿著筆直的大街走到盡頭,一抹熟悉的黑衣身影靜立於城南門樓之下。
桑玨神色複雜地盯著麵前的人影,冷冷開口道:“我是該稱呼你為楚總管還是該喊你一聲姐夫呢?”
楚離沉默片刻,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道:“在下奉命在此等候狻猊將軍,請將軍更衣披甲!”話落,兩名鬼士分別捧著戰袍盔甲出現在她麵前。
“這是何意?”桑玨麵上不動聲色,心底卻猛然一沉。
“鎮國公在戰場等您!”楚離平板的聲音如尖刃劃過她的胸口。
一路向南急馳,天色漸暗。持續了一天的悶熱漸漸被帶著濕氣的涼風吹散,黑雲在天際翻湧似要壓向地麵。隆隆悶雷聲中,天空被閃電扯開數道猙獰的裂痕,雪亮的光芒映在眾人臉上,鬼一般慘白。
下穹與卓倉部交界處的荒原上,旌旗如雲、金鼓震天。
陰森的羅刹鐵騎如一片靜止的黑水橫亙在荒原以北。南邊,卓倉部頭人查紮德倉親勒十五萬大軍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