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紫兒一怔,委屈地咬了咬唇,緩緩鬆開了環抱在他腰上的手:“緲……”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垂下腦袋,不安地絞扯著袖子小聲說道:“今天,今天是采花節……所以,你可不可以……陪著我?”她抬頭看他,美眸中漾著幾許期盼和羞澀。
少年漠然退後一步,屈膝行禮,沙啞的嗓音平板冷淡:“卑職此行的任務是保護公主和世子殿下的安全,身負重責,不敢瀆職,望公主見諒!”話畢,他霍然轉身,毫不猶豫地邁步離去。
“緲!”桐紫兒的眼中忽地浮起了一抹水霧,急切地伸出手,卻隻抓到了一縷空氣。
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冷漠背影,她眼中的霧氣倏地化作水珠滾落了麵頰,無限傷心委屈地跌坐在草地上,緊咬著唇默默流淚。
“公主!”一襲瑩綠色的身影緩緩走到哭泣的少女麵前,蹲下身疼惜地摸了摸她如瀑的長發。
“珠兒姐姐。”桐紫兒抬起楚楚可憐的甜美臉蛋兒,望著麵前眉目如畫,柔美纖婉的女子,眼中的委屈越發的濃烈:“珠兒姐姐……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她的聲音哽咽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
“誰說的,格來公主是咱們象雄最可愛的小公主了,誰見著你都喜歡呢,寵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你呢?”桑珠笑著,拿出錦帕溫柔地替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可是,緲不喜歡我。”桐紫兒委屈地癟了癟嘴巴,一臉的孩子氣,眼看著淚花又在眼眶裏打轉:“他……他不願意理我。”
桑珠瞄了眼遠處少年的身影,如水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隱痛。看著麵前甜美純真的少女,她幽幽歎息了一聲,婉轉安慰道:“你貴為公主,又是甬帝唯一的掌上明珠,而緲身為禁衛領軍,隻是一介卑微的臣子,你們的身份是不允許太過親近的啊!”
“我根本就不介意啊,而且……”桐紫兒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目光有些癡迷地望向遠處少年的身影緩緩說道:“在他麵前,我從來就不當自己是公主……甚至,甚至卑微到隻期望他能多看我一眼,哪怕隻是一眼,我都會覺得很幸福……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啊!”
桑珠忽地怔住,桐紫兒憂傷的話語不經意間如針刺中了她心底埋藏了多年的秘密,那是一份不為人知的情愫,在她心底整整埋藏了九年。是的,她比誰都能體會到那種卑微的期盼,哪怕那個人的目光能在她身上落下短暫的一瞥,便覺得天地間都亮了起來。
“他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桐紫兒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幽幽傳來:“雖然他總是那般的淡漠、疏離,默默地站在人群中,可是他的身上卻有一種能夠引人注目的氣質,就像有一團無形的光芒籠罩著,讓人一眼就會被他吸引。”
她又是一驚,驀然睜大眼看向桐紫兒,心髒在那一瞬間陡然狂跳起來。然而,映入她眼底的卻隻是一張純真癡迷的甜美側顏。
她緩緩平複下剛剛一瞬間的驚慌,順著桐紫兒的目光看過去——遠處,王公貴族的男子休息區內,一襲勝雪的白色身影負手立於金帳之前,金線刺繡的廣袖鵬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及腰的潑墨長發自那張神祗般俊美非凡的臉旁垂泄。在他對麵,青衫銀甲的少年垂首恭立,漠然冷清的臉在玄鐵麵具下越顯白晰透明,襯得緊抿的紅唇若櫻。初夏的陽光清澈、純淨,薄薄一層如金粉灑將下來,為那兩抹身影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澤。視線中,那副畫麵如此的完美!
“珠兒姐姐……珠兒姐姐……”桐紫兒的聲音驀然將她恍惚的神智拉了回來。
“你怎麼了?”桐紫兒一臉關切地看著她,輕扯著她的衣袖:“你的臉色怎麼變得如此蒼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桑珠聞言倉皇抬手撫向自己的臉頰,手指冰冷的觸感令她自己悚然一驚。
麵對著桐紫兒純真關切的目光,她強顏露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搖了搖頭:“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桐紫兒仍不放心地看著她。
“我真的沒事,隻是……隻是有一些口渴,桑珠暫先失陪了。”她胡亂編了個借口,匆匆行禮後便往自己的帳蓬跑去。
一口氣衝入帳蓬後,桑珠再也抑製不住心底那陣陣冰涼之意,緊依著帳壁滑坐到地毯上。陽光下的那副畫麵仍舊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現,完美得令她覺得刺眼——同樣的清冷疏離,同樣的孤傲漠然,同樣的光芒耀眼,那兩個人竟有著驚人相似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