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耳畔響起第一聲雞鳴,正在美夢中的少年睡眼惺忪的爬起床,伶俐穿好衣服鞋襪,將被子整齊疊好便推門而出。
此時天還未亮,天邊刮過一陣寒風,寒風穿過他那單薄且有些寬鬆的衣服,少年感受著寒風撫摸肌膚帶來的冰涼刺骨感,或許是早已習慣這樣的“問候”,少年搓了搓手,借著縷縷微弱光線勉強看清腳下路況。
穿單薄衣衫的少年在黎明破曉的前夕摸黑而行,憑著印象一路摸索至一間狹小房間內。在房間裏挑出兩隻空桶的少年穿過小院,跨門而出。
作為一個沒爹寵沒娘愛的孩子,自幼時起就經曆了人間冷暖。好在說還有個親叔叔,不至於餓死自己,但叔叔家也不是什麼吃穿不愁的大富人家,而且叔叔在家中也沒什麼地位,當時還年幼的他被與自己爹爹長的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領回家門口時,屋內婦人那種冷冰冰的眼神和叔叔無可奈和的神色,少年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在男人磨破嘴皮好說好歹的勸說下婦人才同意少年進了她家家門。
所以當那個怕老婆的叔叔與他說要勤勞些後,少年聰慧的點頭。每日自覺的幫著分擔家務,洗衣做飯這些力所能及的事他都是搶著幹。饒是如此,婦人從沒對他有過笑臉相迎。
對於少年來說,每天第一件事便是去龍泉井挑水,等挑水回來便要生火做飯,等填飽了肚子便要跟隨著叔叔出城上山狩獵。少年一般都是負責砍柴,偶爾也會背著張老舊的弓,學著叔叔那般有模有樣的瞄準前方獵物開弓。然而少年準頭實在太過差勁,最後少年隻能暗中祈禱,不求射中,但求箭矢別偏差太遠。
等少年挑著兩隻空桶走到井邊,此時天邊旭日漸漸升起,柔和的光芒灑在了少年被凍得發紅的臉龐,有一絲絲暖意融入皮膚滲入心頭。
等少年將兩桶水打滿後,他卻並不急著挑水趕回,少年撿起腳下一片枯葉,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是打算休息一下。他將枯黃的樹葉捏在手上,用兩指來回摩擦,感受著傳入手心的一絲粗糙不平感。
一個紮著兩條羊角辮的小女童兩手提著隻木桶,在尚不明亮的清晨,踩著地上那一堆飄零落葉,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我說陳長安,你幹嘛每天起那麼早啊,黑燈瞎火的就出門你不怕鬼啊?”女童將空桶放在井旁,對少年燦爛一笑。
叫陳長安的少年搖了搖頭,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幫眼前孩子打水。
小丫頭見眼前這家夥不說話,氣憤說道:“要我說啊,你不要怕那個女人。這些活丟給她自己幹就是了,你每天上山砍柴,辛勤勞作換回每日三餐也不算白吃她家的。”
小丫頭穿著一身惹眼的紅色衣衫,搭配白色靴子,粉嫩的臉蛋上蕩漾著一隻小酒窩,在朝陽下她那靈動大眼撲閃如蝴蝶展翅。此時,她雙手叉腰有些氣鼓鼓的望著眼前少年。
少年一巴掌拍向小丫頭額頭,扯了扯那條羊角辮,才無奈說道:“寄住在別人家,那自然要幫著幹活。如果如你這般想當然恐怕我早就流落街頭了,不然你李大小姐賞我碗飯吃,我去跟我那半點情麵都不講的嬸嬸翻臉。”
對於少年的出手她倒是沒有因此而怒,當然也不會就此認輸,紅衣女童抬起腳向陳長安踩去,完了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拍了拍胸口說道:“呸呸呸,我一個女孩子還要自個挑水,這種丫頭命你管我叫小姐?再說這個月我家都難已揭鍋,哪來的多餘飯菜贈送給你。”
“那你還慫恿我少幹點活,居心何在啊!”
“哼”
紅衣女童撇過頭,那條鞭子在空中滑過一個完美軌跡,甩在了陳長安下巴上。
小丫頭偷笑。
吃力提起那裝的滿滿的一桶水,嘴上抱怨著:“那個王八蛋打這麼滿滿一桶,姑奶奶提不動。”
少年一臉黑線。
最終身穿單薄衣衫的少年肩膀挑著兩桶水,左手邊的女童倉促而行,時而被搖晃出來的水漬灑在身上。如今早已入秋,氣溫急劇下降,冰冰涼的井水沾濕衣裳,她如何受得了,再加上手臂傳來的陣陣酸痛,終於是堅持不住的小丫頭手指一鬆將水桶重重丟在地上,本就有些年月的水桶就此裂開,清澈井水灑了一地。
這時小丫頭仔細檢查了下那隻水桶,發現底部破裂後頓時覺得有些可惜,而後她想了想望向陳長安,淚眼汪汪,似乎隨時會流出來。
陳長安看著眼前小屁孩那般模樣,急忙伸手說道:“不行。”
紅衣女童坐在地上,用袖子擦著身上被水打濕的痕跡,寄予著將它擦幹。衣衫被打濕,再加上刺骨寒風的“關照”,小丫頭不禁顫抖起來,感覺全身起了無數雞皮疙瘩。她搖晃著腦袋往陳長安腳下望去,心中頓時有了主意,而後她哭的更凶,抱著少年腳下一隻水桶說道:“陳長安,要是我爹知道我將水桶摔爛他會狠狠揍我的,以後也不給我零花錢了,那樣就沒有糖葫蘆吃了,你吃過糖葫蘆嗎?我跟你說哦,很甜很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