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她每次跟慕淩軒不對付的時候,心裏都會想想他。也許是兩個相愛的人本來就沒有多少矛盾,一路過來爭吵也少了不少。
眼下見到他之後,她的眼淚流了下來。也許是人生最困難的那個時候見到了他,心裏總會懷念。
他哈哈大笑起來,粗糙的手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幾下,溫和地說道,“你已經是大安國的皇後了,一國之母怎能隨意哭泣?女人哭多了,就會顯得苦相,你這張標致的臉也會不好看的。”
蘇瑾瑜微微一笑,用手擦了擦淚水,笑得很是開心。“還是師父你英氣,說什麼都有道理。我們就隻能聽著。”
“說吧,你們來這裏幹什麼?”他捋了捋白須,神色莫測。
蘇瑾瑜走了過去,用手幫他捶背,諂媚極了。“師父果然是高人,我還沒有開口,你都已經知道了。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天樞真人看了她一眼,欣然同意。
青青池塘邊,幽幽青草處,有垂柳一棵,柳枝垂入塘中,上有黃鸝輕啼,縈囀揪心。
茅屋便在池塘的西南邊,小小茅屋,共有八間。前麵三間正廳,後麵三間客廳,左邊為廚,右邊則是書屋。
古井無波,石檻上不滿青苔,小小的,美美的,輕柔極了。在古井的旁邊,有一棵芭蕉樹,巨大的蕉葉上有水滴滑落,意境悠遠。
院子裏布滿花草,陣陣玫香,讓人心有愉悅。
蘇瑾瑜走進小院,嘴角有淡淡的笑容。“我一直擔心師父一個人住不好,沒有想到師父看起來這麼粗糙,實際上是一個很會過生活的人。”
天樞真人一聽就不高興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師父在你的心裏,就是一個糙漢子嗎?’
“難道你不是嗎?”蘇瑾瑜笑得意味深長。
他的粗麻衣服已經破爛,並沒有縫好。見到蘇瑾瑜的目光,他的臉上多了一抹羞慚,“你這個死丫頭,看得這麼仔細看嘛!你難道不知道,我就是這麼一個隨意的人。何況,這還是剛剛采藥的時候弄破的。”
見他在這裏強詞奪理,她的嘴角處有溫柔的笑容。“既然師父這麼說了,我也不會去繼續說什麼。畢竟師父說的話,才是人間真理啊。”
“你可別,你是一國之母,我怎麼能讓你聽我一個糟老頭子的。何況你剛剛說的,不過是尋常的老頭子沒有什麼人生尊嚴,隻得靠欺壓人家才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不是,我厲害些,跟那些人不一樣。”
蘇瑾瑜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確實不一樣。”
師徒倆相談甚歡,就國家形勢促膝長談。天樞真人並不是一個閉目塞聽之人,他遊曆過很多地方,自己也頗有想法。對於蘇瑾瑜也不藏私,將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一一傳授。聽他說話,如讀三年之書。所思所辯,皆為人間之精華。
蘇瑾瑜的臉上有溫柔的笑容,“師父,早知道你如此厲害,我就讓慕淩軒將你召入為相?”
“罷了,你也是早知道我的實力的。之所以不請我,你心裏知道為什麼。現在,我還是一樣的。國家大事,我一個老頭子,我不會參與什麼。你就放棄將我利用成渣的想法吧。”
蘇瑾瑜見他說得堅決,也不堅持。
她知道,一旦他決定做什麼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師父這一生命運波折, 她不願意去為難他。一切,她心裏都自有安排。
“師父,好久沒吃徒兒做的菜了,不知道師父還想嚐嚐嗎?”
這話說得委婉,天樞真人眼睛一亮,神情愉悅。
“徒兒給師父做飯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你居然還在這裏問。”
“是徒兒的不是。”
見他吹胡子瞪眼,蘇瑾瑜婉約一笑。
款款長裙擦地,她來到了廚房之中。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一應俱全。她看著左右之人,輕聲問道,“讓你們帶來的東西,帶來了嗎?”
“主子吩咐,莫敢不從。”
說罷,一個個籃子就被揭開了。那裏麵有時興的鱸魚,新鮮的竹筍,還有充滿香氣的泡菜,以及一些綠油油的小菜。還有整鵝一隻,牛肉若幹,香菇幾許。
蘇瑾瑜的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春蘭,你果然是一個辦事得力的!”
春蘭被誇獎之後,也不倨傲,隻是好奇。“主子,你這個師父可真是怪人啊!”
蘇瑾瑜愣了一下。
春蘭趕緊下跪,“是奴婢說錯話了。”
“你起來吧,這不比宮裏,我們在外麵低調行事。你時時對我下跪,豈不是暴露了身份?師父那個人怪是怪,但很有本事。說實話,我就欣賞這樣的人。像那種庸庸碌碌沒有任何脾氣,也沒有任何本事的人,是我最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