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黏糊的中藥灌下去之後，慕淩軒又恢複了沉靜。蘇瑾瑜放下碗，臉上噙著一絲笑意，“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到了這裏我反正是安心了不少。”
她說到這裏，沉沉地靠著柱子，臉上露出憔悴的神情。蕭妃原本跟在她的身後料理，此刻見到她這麼累之後，臉上露出笑容，“你若是累極，去隔壁房間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你不用擔心。”
她的笑容十分親切，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在經曆了很多之後，她依舊是那麼一副溫暖的樣子。她仿佛是一個很有打算的人，她笑得溫暖，也長得很好看。但她的身上，卻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你可以靠近她，但是想要走進她的心裏，很困難。
她經曆了很多事情，所以內心是封閉的。
蘇瑾瑜對她輕柔地笑了，“你不累嗎？”
“不，我都習慣了。”她搖頭，臉上露出溫柔如水的笑容。她的模樣，給人一種甜蜜的滋味。蘇瑾瑜摸了摸她的臉，帶著探究和追尋，“我是說你戴著這一副麵具不累嗎？”
她突然愣住了，沒有想到蘇瑾瑜說的是這件事情。她輕聲說道，“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通透。”
蘇瑾瑜伸了一個懶腰，仿佛一身的濁氣全部都消失了。她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大家都說我是聰明的，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
蕭妃淺笑如銀河一般，“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你這麼不謙虛。在我的心裏，還以為你至少是一個容忍的。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樣。所以，我都不做指望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裏十分哀戚。她的眼角往上飛著，嘴角一直都有一種十分淺淡的笑容。她有些怯懦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覺得，幸福原來這麼簡單。我能夠和他在一起待這麼久，已經很滿足了。我活在世界上很久了，隻有他給我溫暖。”
蘇瑾瑜知道，那個他就是自己的哥哥蘇景桓。蕭妃原來是家裏不受寵的女兒，她連名字都沒有，哥哥稱她為蕭兒。這些，她都明白。
後來到了宮中，她謹言慎行，也不爭寵 ，才漸漸有了如今的地位。她的樣子，疲憊中有一種讓人憐惜的味道。
蘇瑾瑜摸了一下她的臉，眼神裏滿滿都是溫柔。“都過去了。”
她連連搖頭，不願意相信她說的話。蘇瑾瑜沒有辦法，也無法勸服她。在事情沒有清晰之前，誰都沒有辦法打包票。 每一種可能性，都能夠給人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若是可以走得更遠，肯定不會是隻在這裏的。
她淡淡地笑著，美好中有一種特別溫暖的感覺。
蕭妃聽到一陣十分細碎的咳嗽，她轉過頭，卻看到慕淩軒的手指在動。她驚喜地說道，“皇後，你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蘇瑾瑜才注意到他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在動。她的眼睛裏，也盈滿了驚喜。
她跑了過去，坐在了慕淩軒的旁邊 ，拿起他的手，在自己的臉龐摩挲。“淩軒，你是要醒了嗎？”
她說到這裏，眼神裏有別樣的溫柔。她淺淺一笑，是美麗的光輝。
但是慕淩軒沒有回答她。
他皺著眉頭，看起來十分痛苦。他的臉色也沒有以前蒼白，反而有些發黃，但這依舊擋不住他十分好看的容顏。蘇瑾瑜見到之後，嘴角有自豪的笑容。“你看你這個人，即使生病了，也還是長這麼好看。”
蕭妃聽見這話，掩嘴笑出聲來，“在皇後娘娘的心裏，皇上怎麼著都是好看的。”
“怎麼 ，你不這麼認為嗎？”蘇瑾瑜見她在笑，也好心情地打趣。她有些細弱地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裏或許不會認為他是好看的，你會認為另外一個人好看。”
蕭妃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看著慕淩軒說道，“皇上一向是一個自信的，若是你這句話被他聽到了，一定會信以為真的。”
她講到這裏，眼神裏有十分溫柔的光。每一次，心裏的美好都會慢慢沉澱。她和他經曆的這些，都是她這輩子最為美好的回憶。即使下半輩子一直都被鎖在深宮，她也覺得值了。
隻不過，眼下的日子，真的太少了。
此時，一個虛弱的聲音說道，“你們，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吧？”
蕭妃心裏被嚇到了。她轉頭一看，眼神裏有一種擔憂，“皇上。”
慕淩軒癡纏的眼睛看著蘇瑾瑜，他蒼白的臉扯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他有些虛弱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裏。若是早些知道，我恨不得早些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