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走開之後,拆房子的工程隊也走了。在李玉忠看來,好像新房子一夜之間就會立在眼前。可這樣一次免費的午餐被老二橫插一杠給暫時攪黃了。一向貪財的老大媳婦立馬急眼了。她雙手叉腰破口大罵起來:“李玉忠,你這個窩囊廢,老娘嫁給你倒了八輩子黴了!”老大被女人這句話一下子也激怒了。大睜的雙眼如青燈一般,他手指老二露出半個豁牙怒吼道:“老二,你這個白眼狼,蓋不成新房跟你沒完!”在利忠眼裏,嫂子畢竟是外人,此番言談舉止,也是意料中的事。可大哥終究是一奶同胞,有著割不斷的血緣,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實在難以理解和接受。
其實,利忠也並非是要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家業。
說白了,也就是另一半家產。他隻是想在母親有生之年,自個兒經常回來看望老人,能住在屬於自己的房子裏,這樣也心安理得。一旦,老人家產全部歸屬老大了,自己回來照顧老人,住的將是大哥的房子。這樣的話,自個兒心有不安。至於老人去世之後,土宅子歸誰也不重要了。他是這麼樣的想法,誰知大哥現在就要自個兒分得清清楚楚。
不知貧窮,還是自私,在農村這樣偏僻的角落裏,一旦涉及到財產利益的話,兄弟之間奶協所謂的親情會變得像遊絲一樣,輕輕地拉扯一下便斷了。
此時此刻,這位飽讀詩書的年輕人,實在難以接受眼前的現實。他的心底禁不住漾起一股無名的酸楚。隨之,眼睛潮濕起來。看著老二痛心疾首的樣子,老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頭倒在枕頭上,再次掉下了渾濁的淚水。
老大看著一聲不響的老二,再瞅瞅母親,一下子沒了辦法。
“李玉忠,你是不是男人?”老大媳婦的一句話,再次把這場快要熄滅的活撩撥起來。也不知哪來的注意,還是心中久已有之的辦法。老大一把推開屋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院中用塑料布散蓋的西紅柿秧苗前。二話沒說,彎腰用手扯開塑料布,黑綠黑綠的秧苗剛露頭角,還沒來得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被老大一雙粗大的雙手,一根一根拔掉,用力扔到院牆之外。
這就是前文所說的“啪啪”的聲音。
西紅柿秧苗是老二從農科院買回來的一棵一元。轉眼之間,剛才還是綠油油的一片,現在一下子變成光禿禿的荒地了。老二眼瞅著麵前發生的一幕,實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作何打算。老太太抹了一把鼻涕,唉聲歎氣的坐了起來。
“你大哥呢?”看見老大不在了,老太太問了一聲。
“媽,你看!”老二用手指著窗外說。老太太順著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猛然間,發現老大將秧苗拔得一幹二淨。老太太不知哪來的勁,一下子竄到地上,兩腳互相攆趕著來到屋簷下,忽的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