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時染午睡醒來,就會看到客廳裏擺了一張麻將桌,他們打的熱火朝天的。平時在學院裏被學生們親密地稱之為“惡魔老師”的嚴肅教授,也會私下耍無賴。
過年的氛圍格外的濃烈。
時染會在每一個晚上和溫臣年視頻。
像是回到了溫臣年第一次出差的時候。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那天和往常一樣,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團圓飯看春晚,沒過多久,樓道裏接連不斷響起的腳步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舅舅拿過手機看了眼:“他們都在樓下放煙花了,你倆待會下去嗎?”
時染晃了晃自己打了石膏的腳,有些鬱悶:“不下去了吧,我就在家裏看看吧。”
李佳芯湊過來,“沒事的,姐,我背你下去。”
時染看了她一眼:“得了吧,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我可不想二度重傷了。”
李佳芯悻悻地抓了抓頭發:“你確定不下去嗎?”
“不下去了,而且我有點困。”
這話像是免死金牌似的無敵有效,果然,李佳芯沒再追問了。
舅舅和舅媽吃過晚飯就去樓下的喬教授家打麻將了。
李佳芯陪時染聊了會兒天,直到晚上十一點多,她才下樓看煙花。
校區位置偏僻,毗鄰郊區,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會舉辦煙花會,進行跨年倒計時。每到這個時候,學校就像是回到了開學時的盛況,人頭攢動,附近小區的居民都會過來看煙花。
時染趴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看著樓下幾個小孩玩著仙女棒。
一直安靜的手機在此時響起。
時染看了眼來電。
是溫臣年的電話。
她接起:“你吃完年夜飯了?”
溫臣年那邊很熱鬧,以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許的模糊,他嗯了聲,隨即問她:“你在幹什麼,怎麼這麼安靜?”
“在家待著。”時染鬱鬱寡歡地回答。
“怎麼不出去看煙花?”溫臣年那邊似乎安靜了下,聲音莫名顯得有些空幽,像是在密閉空間和她對話似的,“操場上不是在放煙花嗎?”
時染提醒他:“我是殘疾人士。”
溫臣年:“想去看嗎?”
時染怏怏的:“想啊,但是——”
“——開門。”溫臣年打斷她的話。
時染怔忡著,心裏有著極強烈的預感,她慢吞吞地往大門走。心跳極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似的,不敢置信地問,“你在哪裏?”
溫臣年仍是那兩個字:“開門。”
時染拉開門。
樓道的聲控燈發出明黃色的光,光影在溫臣年的頭頂向四周發散,他的眉眼隱匿在光影中,但岑歲卻在頃刻間,就捉到了他的視線。
也聽到,溫臣年貼著手機對她說話。
回應著她剛才的問句。
——“在你麵前。”
他說話間從唇齒裏嗬出一陣陣白霧,那些細小的水珠漂浮在空中裏,像是在時染的眼裏蓋上一層氤氳水霧般。
時染眨了眨眼,像是不太確定眼前發生的一切:“你怎麼……”
“傻了?”他笑著。
手機裏的聲音和麵前人的說話聲重合。
把她從虛幻中拉扯出來。
時染有些微妙地說:“你怎麼來了?”
溫臣年笑:“不是想看煙花嗎?”
岑歲啊了聲。
陸宴遲慢條斯理道:“走吧,帶你去看煙花。”
時染低頭看向自己打了石膏的腿,鬱結不已:“可是我的腳,不太方便。”
“所以我來了,”溫臣年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彎下腰來,漸漸向她靠近,聲音裏帶著一絲笑、
溫臣年伸手拿過她掛在玄關衣架上的衣服,跟服侍小孩兒似的幫她把衣服穿上,但其實他連陸聽音都沒這麼照顧過。
把她包的嚴嚴實實了,溫臣年在她麵前蹲下:“上來吧。”
時染動作熟練地趴在他的背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她貼著他的耳邊說話,聲音近在咫尺:“怎麼來之前不和我說一聲?”
“小姑娘,”溫臣年的嗓音裏含著笑,“知道什麼叫做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