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清唱得是什麼內容,但是歌聲悠揚像是清晨微帶霧水的樟樹葉,一開始聲音不大,可是一旦入耳,就覺得心像是被那歌聲抓住了,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被那歌聲熨帖著,特別舒服。

我腦子裏全都是那陣歌聲,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要幹什麼了,眼前恍惚的好像出現了一副畫卷,那副畫卷緩緩的在我眼前展開。

我正要伴著那歌聲細看這畫卷上是什麼東西,那畫卷卻忽然搖晃了起來,然後,我腦子一疼,我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畫卷不見了,映入眼簾的是秦決霈急切的臉:“阿珂——”

我錘了錘自己的腦袋,耳邊動人的歌聲已經消失,我問秦決霈我怎麼了,秦決霈說,那是鮫人的歌聲。

“鮫人,就是那個眼淚可以化成珍珠的鮫人嗎?”我頗感好奇的問道,不僅是地獄,連鮫人都是隻在書上見過,想不到這鮫人的歌聲真的是這般美妙,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歌聲中。

秦決霈照著我腦門就來了一下:“你還一臉陶醉的樣子,鮫人其實長得並不是書中那樣,他們隻是歌聲極美,實際上是很醜陋的,靠著歌聲來引人靠近,待人不知不覺的沉入了大海,他們便出現,把人吃掉。”

“阿珂,你是不也中邪了,剛才差點也就進了那海裏,大哥怎麼拉都拉不回你。”剛子在一旁看著我,補充道。

我趕緊低頭去看看了自己的鞋子,果然是濕的,嚇得我撫了撫胸口,還好秦決霈喊得及時,要不然我就要葬身鮫人腹中了。

“這附近肯定有暗礁,那鮫人就躲在裏麵。”秦決霈給我順了順頭發道。

“它在哪裏藏著?我一定去把它揪出來!還想吃我!”我拍著胸脯,一派義正言辭。

趙四在旁邊無聲的笑了一下,剛子也轉過身去,努力的憋住笑。我完完全全被鄙視了,心裏大受打擊。

好在秦決霈沒有嫌棄我,他隻是凝眉道:“那暗礁一般在深海裏,我們現在並沒有船之類的工具,根本無法靠近。”

他拉了拉我的手,對著笑得難以自製的剛子就給我長臉:“好了,別笑了,今晚鬼船消失得蹊蹺,我們回去從長計議。”

我們一路說著回到了老大爺家裏。

剛子剛一推開門,就覺得不對勁,老大爺就坐在正中間的屋子裏,點著燈,看著我們。因為這個時候,天才剛剛擦亮,大爺一點燈,表情一嚴肅,我們剛才還嘻嘻哈哈的氛圍馬上就變了。

剛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嘿嘿笑了一聲:“大爺,你起得早啊。”秦決霈對外人一向是話少得可憐,也不說話,隻是對著老大爺點了點頭,拉著我就要回屋。

“站住——”剛走過中間那屋,老大爺在我們身後就喊了,隻是語氣不太對,完全不像平日裏那般的熱情。

出於尊敬,我把秦決霈拉住,轉過頭去對著那老大爺,甜甜一笑:“大爺,你有什麼事嗎?”

大爺站了起來,看了我們幾個一眼,開口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盜墓的。”

我笑容僵住了,剛子推門的手也頓住了,連秦決霈都轉過身來看著那大爺,一夥人就這麼被他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大爺歎了口氣:“你們還是快走吧,這地方的那個墓不是你們可以盜的。”

剛子不樂意了,“大爺,你這話就讓人不愛聽了,憑什麼其他人都能盜,我們就不能。”他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盜墓賊的身份。

“唉,少年人,意氣用事會丟命啊。趁著有命,還是快走吧。”

既然已瞞不下去了,索性也就撕破臉皮了,我對著那大爺解釋道:“大爺,實不相瞞,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我一個朋友得了重病,我們現在非常需要找到那艘船。大爺您——”

我剛要繼續說下去,那大爺卻朝我擺擺手,“不必說了,你們好自為之吧。”他說著就搖搖頭,頗為惋惜的看了我們一眼。把門從裏麵關上了。

“什麼人啊,這是——”剛子氣得有點跳腳,秦決霈阻止了他:“回去休息一會兒,等到天亮,我們再去海灘看看。”

見秦決霈發話了,剛子隻好罵罵咧咧的拖著趙四回了屋。秦決霈也拉著我進了屋。

“阿珂,我覺得這大爺好像知道點什麼。”秦決霈回了屋就對我說道。

“可是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和我們說的。”我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抱在手裏。

秦決霈到我對麵坐了下來,我們這樣對坐,一直等到了雞鳴三聲,太陽出來了。

剛子過來敲門,我和秦決霈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來。離開的時候,我特意回頭看了看,那大爺房間的門還是緊閉的,剛子故意把開門聲弄得很大,也不見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