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身破布衣服,張叔看著他打招呼,他打量了我幾眼,張叔似乎是湊到了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臉上難得地有了些笑容,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農年紀看起來和張叔差不多,而精神狀態卻比張叔好太多了,經由張叔的介紹,我朝著老農禮貌的招呼道:“李叔好。”
這個叫李叔的老農大約五十來歲,看上去很幹練。這間房子不大,也不知道在這深山老林裏頭如何蓋起這麼一間磚瓦房的,他站在門口,熟練地打開門,裏頭居然空間挺大,還有幾張木床,上麵鋪了破褥,好歹也算是個鋪蓋了。
張叔進去之後,我拉著已經有些開始打瞌睡的韓禮文也跟了進去。韓禮文還搞不清楚情況地發著呆,他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接近於一個拖油瓶一般的存在。
李叔對我道:“把人扶到這裏休息吧,休整一下我帶你們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這句話說的風輕雲淡,好似是在商議明日去哪裏旅行一樣。
我有些猶豫,看著眼前的李叔,開口問道:“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兒?”
李叔抓著他那杆老煙槍,隻是笑了笑,不說話。
晚上,我掏出了手機,本來想跟寢室裏頭的室友聊聊天,結果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信號。不過這也正常,這種地方,信號根本覆蓋不到。沒有手機,我反而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我低下頭,摸著自己胸口的玉佩,卻隻覺得暖暖的。原本忐忑的我,因為這塊玉,反而有了寄托。我坐在那裏發呆,外頭的星空很明亮,我情不自禁地走出去,卻聽見了身邊的腳步聲。
“你……”
我回過頭,一開始以為是韓禮文這個牛皮糖,結果發現是張叔。他站在那裏,低聲地說道:“老李是個可信的人。阿柯,你別擔心,當初你阿爺救過他的命。他嘴緊,人又可靠。你別擔心那麼多了。”
張叔一眼就看出了我心中的惶恐不安,我低下頭,笑了笑,聲音有幾分低落。
“我沒想太多。我隻是覺得,這幾天過的太驚心動魄,等到青銅器的事情一結束,我回學校,安安心心地做個學生,就如同阿爺想我成為那樣,過安穩的日子,不再招惹這些麻煩了。”
我知道阿爺並不喜歡我接觸這些,否則當初他也不會讓我不要摘下眼鏡。我的眼睛,給我帶來了太多的麻煩。我現在隻想要盡可能的遠離這些事情,但是我卻不知道有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有的事情,注定了,是不可能被改變的。
上天給我這樣一雙眼睛,又怎麼會給我安安穩穩的生活呢?
“別想太多。”張叔猶豫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口說道:“等這件事情解決,回去之後,再回老家一趟吧。”
我看著張叔的眼睛,總覺得他這話裏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但是我這幾天都渾渾噩噩的,也沒多想,直接點了頭說了句好。
李叔告訴我們,神農架附近以前有個村子,那個村子裏的人從神農架被建築起來開始,就世代負責墓園的守墓,村子裏的人一直都和外界沒有多少交流,可是卻生活的其樂融融。
可是隨著神農被世人逐漸發現,隨之村子負責守墓的事情也被人發現,通過一些手段,那些考古學家將一些年輕人帶出了村子去發展,而不願意走的老人陸陸續續也被帶著離開了這裏。
“那你怎麼沒去?”
我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從剛開始進來我就已經看到了李叔的全家福,那張站滿了人的一個大合照裏大家都眉開眼笑的,而李叔的笑容尤是明顯且幸福。
看得出來,那時候的李叔和現在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這張全家福被擺在整個房間裏最顯眼的位置,李叔對家人的重視性顯而易見。
可是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留在了這裏?我疑惑的看著桌上擺放的小玩具,說明他的小孫女才剛看過他不久。
李叔注意到我的眼神,走過去將玩具拿了起來,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突然濕潤了眼眶。可是還沒等李叔回答我的問題,本來在一旁休息的張叔突兀的咳嗽了一聲。我看向他,見他擠眉弄眼的,我知道他在讓我別再問下去,可是我覺得這事沒有這麼簡單。
像是李叔這樣重視感情的人,一定存在什麼必然的原因才會一直留在這裏。我看向走到一旁將玩具放進櫥櫃的李叔,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我越發想要弄清楚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沒一會,張叔就叫上我和韓禮文出發上路了。“張叔我知道你又要怪我多管閑事了,可是為什麼李叔要一個人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