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胡天黑地,明月樓中的阿貓阿狗都已經熬不住,趁著天還沒亮,紛紛找到各自的床鋪上去補覺。而那些早早睡下的殺手們,隻能在夢裏嘀咕一句,罵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擾了他的好夢。等到一番折騰之後,除了幾個暗地放哨的伏樁,全數進入夢鄉,呼嚕聲、磨牙聲、說夢話的聲音不絕於耳。
黎明前正是天光未亮、普通人好夢正酣之際,對於王夢熊來說卻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四更時分,他便離開了馬應彪的秘密私宅,坐上了一個年輕司機開的黑色轎車。
“那幾個暗中保護馬小姐和郭小姐的人都就位了麼?”
王夢熊忽然開口問道,車內除了他就是司機,這番話明顯是在問詢對方。
“教官,這次是暮雲小姐親自帶著女隊隊員進入房間保護,周圍還有幾個弟兄暗中潛伏。沒有您的命令,膽敢闖進去的人格殺勿論!”
年輕司機一邊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一邊恭恭敬敬地回答著,言語之中帶著殺氣和自信。
“我記得你,你是第一期的沈浪,訓練的時候表現得中規中矩,很好!我記得當時你的母親似乎有些哮喘的毛病,和我請過幾次假。不知道我給你母親配製的藥方吃了沒有?好沒好妝?”
王夢熊現在的記憶力比之從前那是天壤之別,隻要是見過一兩次麵,這個人的所有細節幾乎就像寫入磁盤一樣刻印到腦海裏,輕易不會忘記。凡是稱呼他為教官的,肯定是暗中訓練的幾期斧頭幫的清白弟子,表現得特別優秀的早就放了出去,潛藏到各行各業。這個叫沈浪的因為表現得不那麼突出,所以才會被留了下來,進入到斧頭幫的服務保障大隊,成為一名司機。
不過別小看這個司機的身份,那也是優中選優,一大幫人競爭下來的結果。首先是忠心,這是最重要的。那些孑然一身的反而不能入選。用王夢熊的話來講,如果司機了無牽掛,那麼麵對足夠的誘惑,立場就不會那麼堅定,很容易被攻破心理防線。隻有那些有親人羈絆,還要有孝心的人才會真正做到忠心耿耿,不起二心。其次業務要精通。車技要好、懂得車輛的簡單修理,平時注意車輛的保養,保證關鍵時刻不會因為車輛和車技的關係掉鏈子。第三才是要身手好、心思靈活。所以這個叫沈浪的年輕人能夠被景定成派來專門接送王夢熊,說明他也是經過層層篩選才能做到這個位置。
“教官,沒想到您還記得我,還記得我那個生病的老娘。”沈浪平時可沒這麼多話,多看多做少說就是眼前這個小教官親口傳授。隻是第一次被景定成派到教官身邊出任務,難免心情激蕩,多說了幾句。
“您給配製的那個藥簡直神了!我娘吃了一個療程、八天的時間,說話嘮嗑中氣十足,一絲氣喘的跡象都沒有。周圍的鄰居都說給我娘看病的是個神醫,說她老人家運氣好,有菩薩保佑。要不是保密紀律,我肯定會說不是什麼菩薩保佑,而是教官您的醫術高明,您才是我們一家的活菩薩!”
王夢熊點點頭,這種病症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即便是普通的大夫也能治。關鍵在配製的那幾味藥材上,恐怕沒有第二個大夫舍得在治療小小的哮喘病上下那麼大的血本。當然這話他不必向沈浪說明,能慢慢了解自然好,否則即便是這件事爛在肚子裏,無非是少收到幾句感謝而已,於他不損分毫。
接下來沈浪不敢再多言,專心致誌地開著車。王夢熊趁機在車上假寐了一會兒,把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準備在接下來圍殲明月樓的關鍵戰役中發揮重要作用。
沈浪的時間掐的剛剛好,黎明之前,黑色的轎車熄著燈,仿佛一個幽靈,慢慢駛入一個弄堂裏。這裏麵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斧頭幫戰鬥隊員,帶隊的正是景定成。看見王夢熊的車子到了,立刻迎了上來。
“王帆,剛剛外麵觀察的弟兄發來信號。裏麵的人除了一個放哨的,全部睡著了。是不是馬上就開始行動?我好給那些外圍的兄弟發信號,讓他們那頭同時行動!”
王夢熊走下車,隨手從景定成手裏接過一個沉重的家夥。這是一個單筒望遠鏡,銅製鏡身,大約半米長,重達6或7斤左右。鏡身上刻著一行英文,雖然天色尚未見亮,但是在王夢熊的眼中卻是清晰可辯。
“這是英倫貨,是用在火炮上的八倍瞄準鏡,教授,你從哪兒弄到這麼一個笨重玩意?”
景定成臉色難得的紅了一下,不過天色暗淡,沒人發現這一點。“還不是你要的急,那種輕便的雙筒望遠鏡不好找,隻好從一個走私軍火的販子手裏淘弄到它。話說有這麼個東西給你使就不錯了,你整個上海灘打聽打聽?哪個幫派會準備望遠鏡這種東西?咱們之間動刀動槍,都得貼身肉搏才行,誰會想到用這個東西去觀察?又不是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