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三更是屬於心慈手軟的一種人,倘若讓他去威脅或是逼迫一個人,可以說是束手無策,唯一能使的招數也就是危言聳聽,除此之外,別無良策。他雖然心慈手軟,楚瑤卻截然不同,料想楚瑤自幼生在不周山,嚴刑拷打等逼問的手段自是司空見慣了,這時讓楚瑤逼問蕭鋒,再好不過了。
蕭鋒眼見楚瑤臉現殺氣,心中不禁咯噔一聲,但他性子懶散,對什麼事都是無所畏懼的模樣,即便心中有些害怕,但還是不懼生死,當下淡淡地說道:“蕭某今日死在你手上也不虧了,要殺要剮,這就動手,倘若我皺一皺眉頭,死後去了陰曹地府也沒臉見你娘!”
楚瑤一頓,喝道:“你胡說什麼?”先前蕭鋒曾當著眾人的麵提及楚無敵如何羞辱他之事,便是說他去魔界求親,遭到楚無敵的拒絕,才會心懷怨恨,這時又聽蕭鋒舊事重提,料想蕭鋒和她母親必定有一段往事。她從小父母雙亡,父母的事情及為人一無所知,而每當問起魔界老一輩的前輩,他們都是含糊其詞,隻說她母親是極好的,她的父親嘛卻沒怎麼接觸過,不了解為人。楚瑤幼時也曾問過楚無敵,但楚無敵始終不肯告訴她父母的事情。而魔界私下卻眾說芸芸,以至於楚瑤從小都被魔界眾人稱之為“野種”。
蕭鋒自知說錯了話,但見月光之下楚瑤嬌美的臉龐和她母親年輕時無異,一時間往事曆曆在目,當下幽幽地道:“你娘早已去世多年,但你娘是怎麼死的你可知道?”
楚瑤心中一震,叫道:“我娘……我娘是怎麼死的?你知道麼,快告訴我!”這個疑團在她心中已二十年,她隻聽過些閑言碎語說她娘因為愛上了柳東這個天涯閣的弟子,所以才會遭到外公的反對,也正因如此她的父親柳東被廢了武功,從此下落不明。
蕭鋒咬了咬牙,一臉憤恨,道:“你娘因為和柳東私定終身,所以是被楚無敵逼死的。”
“什……什麼!”楚瑤怔在當地,似乎丟了魂一樣。她從小長在不周山,楚無敵是她舅舅,對她的關心可以說是無微不至,雖然她自幼父母雙亡,但楚無敵似乎從來沒有將她當作外人,即便是商議大事,她也可在大殿旁聽,似這等信任就連楚天舒也沒有。
蕭鋒道:“逼死你娘的不僅是楚無敵,還有十大長老,還有獨孤無雙、顧三娘!”
柳三更道:“師兄和師姐?他們是天涯閣的弟子,又豈會逼迫瑤瑤的母親?”
蕭鋒道:“難道你們不知道楚無敵和顧三娘曾經也有一段往事?”
柳三更點頭道:“不錯,我曾聽大師兄提起過,他原本喜歡師姐,但師姐似乎對楚無敵也存有溫情,對他也有愛慕之心,所以師姐麵對他們兩個才會抉擇難下,大師兄為了得到師姐芳心,也曾到恩師麵前告狀……隻是這件事師兄後來也曾告訴過我,他心中十分後悔。”
蕭鋒哼了一聲,道:“也正因為楚無敵和顧三娘被顧聽風棒打鴛鴦,他們便懷恨在心,但凡魔界和我中原武林人士相互愛慕者,他們便要想方設法的拆開,他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柳三更怔在當地,良久才道:“好……好狠……”
蕭鋒道:“你們不是要逼問我是誰指使我的麼?我今日就實話實說……沒有人隻是我,這一切全都是我一人所為,我為了替嫣然報仇,數十年來在昆侖山苦修,為的就是等這一天……他們都該死,顧聽風、楚無敵、顧三娘、獨孤無雙還有柳東那廝,他們都該死,都該死!要不是他們,我和嫣然此時早已浪跡天涯,雙宿雙飛了,什麼天下第一,什麼長生不老,什麼魔界正道,全他媽都是過往雲煙!”說到後來已大聲咆哮。
柳三更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悲慟、憤怒、怨恨,同時又有些可憐他,他萬沒有想到一個人為了一個情字,竟能變成這樣。想想自己,不禁覺得心中慚愧,他從上學時可以說是見一個漂亮女生便追一個,雖然每次都是失敗告終,但自己從來不傷心,隻不過有些失落罷了,直到他母親去世後,父親娶了後媽,杜影跟著來到他家中住,從此兩人以姐弟相稱,柳三更的心中大起波瀾,可是這波瀾一起,便未再平息。然而直到他結識楚瑤,兩人朝夕相處,自然情絲大動,對楚瑤也有了愛慕之心,楚瑤雖然從未說過愛他的話,但他仍能感覺到楚瑤對自己的真心。這時眼見蕭鋒如此癡情,忍不住心想:“楚瑤的母親去世這麼多年,他仍能數十年單身如故,心中始終對楚嫣然不忘其心,而我呢?假如楚瑤不慎去世呢?數十年來,我當真也能像他這樣麼?仍舊單身,終身不娶?”他想到此處,不禁心中大罵自己不夠真心,轉頭看了一眼楚瑤,但見月光之下,楚瑤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愛憐之意油然而生,恨不得此生將性命豁出去,也不願楚瑤傷了性命,當下心中忍不住罵道:“呸呸呸,柳三更啊柳三更,瑤瑤待你情比金堅,你卻暗暗咒她死!”想到此處,不由得扇了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