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雪地疾行,一路上罕有人煙,白雪茫茫,天寒地凍。楚瑤和倉寅自幼長在天南酷暑之地,自是難以忍受其寒。倉寅邊走邊忍不住抱怨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這般寒冷,真不知道這裏的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柳三更道:“這是東北,當然冷了。因為這裏離太陽最遠,所以才會冷,不過這還算不上冷,再往北便是羅刹國了,那裏比這裏還要冷呢。”
倉寅抬頭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雖說天氣寒冷,但陽光尚足,映在雪地裏,倒另有一番風景,笑著說道:“柳大哥真會說笑,我見日頭也是正中,和尋常無異,怎麼這裏就離太陽遠了?”
柳三更本想將自己平生所學的知識講解一番,又怕他聽不懂,即便聽懂了,他也不會信,說道:“這不是我說的,是科學家說的,不過卻很有道理。”倉寅搖頭道:“科學家是什麼東西?我看他說的一點道理沒有。我常聽和尚們念叨什麼佛光普照眾生,自古以來,人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陽光自然也是普照世間萬物了,又豈有遠近之說?”
柳三更淡淡一笑,道:“你不信也罷。”便不再多說。
四人連日奔波,甚是疲憊,更沒曾好歇過一天。白天倒還好,畢竟連日晴天,倒也暖和,一到夜間,寒風呼嘯,直入骨髓,凍得楚瑤和倉寅隻恨自己僅有一身貂皮大衣。但說來也奇怪,四人連行數日,途中竟連個集鎮村莊也沒碰見,楚瑤本提著一口氣要和柳三更打賭,奔波數日後,也漸漸忘了此事。
這一日四人夜間趕路,隻聽得狼嚎之聲漫天遍野,任憑眾人武功高強,也都忍不住毛骨悚然,生怕遭了狼群襲擊。忽見前方似乎有火光,楚瑤大喜,知是有人家居住。待奔到跟前,果然是幾處人家,遠遠便聞得羊騷氣,顯是此處居民養了不少羊。
楚瑤恐深更半夜,這處人家不肯借宿,隻好自己前去,好在那塞外牧民為人豪爽,見有客至,欣然同意,隻是房屋甚少,空著一間草房,讓他們住了。柳三更對地理人文最感興趣,待喂杜影服下參湯,又輸送了真氣後便和主人家攀談起來,才知他們是契丹人,平生皆是牧馬生活,這幾間草房是他們五年前牧羊放馬至此蓋的,在這裏定居下了。
那主人性情豪爽,見柳三更東問西問,盡是問一些契丹人如何生活的瑣碎之事,便有些不耐煩,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生便該喝酒吃肉,你這般婆婆媽媽盡問些瑣碎之事幹啥?”柳三更不禁伸一伸舌頭,但聽到喝酒,忍不住肚中酒蟲蠕動,倉寅聽到酒字,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主人見柳三更一吐舌頭,便有些瞧他不起,說道:“你這小子怎麼一聽到喝酒吃肉便吐舌頭,難道你不喝酒?”
柳三更和倉寅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主人道:“你們笑啥?”倉寅道:“這位大哥,你若是遇見別人說他不喝酒便是,若是遇見咱們,嘿嘿……隻怕你家中的酒還不夠我二人喝呢。”
那主人約莫四十餘歲,長得甚是雄壯,一臉大胡子,樣貌凶悍,見柳三更和倉寅嘲笑,忍不住大聲道:“少吹牛,我耶律涅裏從小到大喝酒還沒遇見過對手!”
柳三更聽他自報姓名叫耶律涅裏,忍不住說道:“原來還是國姓?”耶律涅裏道:“什麼國姓?”柳三更道:“你姓耶律?這是契丹國皇姓。”耶律涅裏一頭霧水,道:“什麼國姓皇姓的?俺是耶律氏,名叫涅裏,所以叫耶律涅裏。”柳三更道:“好名,好姓。”說著裝模作樣的掐指眯眼,口中喃喃道:“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念罷又故意驚叫一聲,道:“哎呀,不得了啊,耶律大哥,你的後代子孫能當皇帝啊。”
耶律涅裏見柳三更裝模作樣,也不知是真是假,當下問道:“皇帝?你是說中原的那個皇帝?”柳三更一臉正經道:“正是。”心中卻想契丹人各個都姓耶律,也不管他耶律阿保機是不是你的後代了,反正是你們耶律家的子孫便罷了。耶律涅裏道:“我聽說中原才有皇帝,俺們契丹人從來都是遊牧為生,哪裏有什麼皇帝,再說啦,當了皇帝有啥好處?”他說這番話時原本一臉不屑,但說到最後時,忽然又道:“那你說我的後代誰當了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