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更稍感欣慰,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過了一會兒,又道:“我師父雖然將我逐出山門,但我並不恨他。他一生之中隻收過三個弟子,若是我天資不夠,他也絕不會收我為徒。隻是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楚瑤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的話頭,道:“他是怕你誤入我爹爹的後塵,前車之鑒,不得不防,是不是?”
柳三更點了點頭,道:“我這一身武功修為全都是師父所授,他就是要廢我武功,我也無怨無悔。”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倒是真心話。
楚瑤道:“你師父是老糊塗,難道就因為你和我這個魔界的小妖女在一塊兒,便要廢你武功麼?竟不分青紅皂白?”她對顧聽風可謂是恨之入骨,若不是顧聽風廢了他父親的武功,將他逐出山門,害得她母親以為爹爹死了,更加不會自盡,那麼她也不會自幼失去父母。
柳三更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當然知道楚瑤對師父恨之入骨,父母之仇,可以說是皆因師父而起。當即隻好將話題一岔,歎了一口氣道:“如今天下之大,我卻不知該去哪裏。”
楚瑤道:“你若是不嫌,可以跟我回不周山。你找回聖元珠,眼下是我聖界的大恩人,聖尊一定會對你大加讚賞。”這番話正中柳三更下懷,他暗暗一喜,但麵上仍裝作無濟於事,道:“可是我曾是天涯閣的弟子,天涯閣又素來與你們勢不兩立,結下不少仇恨,隻怕魔尊定然不會收留我。”
楚瑤道:“倘若你真心歸我聖界,聖尊自不會為難你。日後你入我聖界,切不可再說‘魔界、魔尊’二字,稱呼也當改了才是。”
柳三更點了點頭,楚瑤又道:“我聖界之中和中原各派一樣,均是炎黃後裔,隻不過因修真法門不同,這才分了派別。中原武林各大門派自以為他們所修練的便是正道,而我們卻認為我們所修練的才是正道。其實,無論是正道、魔道,隻要能修成正果,早入天道,才是正道。”
柳三更道:“是了,無論是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才是好貓。”
楚瑤笑道:“你這樣形容,那是再錯不了啦。”
其時中原武林,對魔界切齒痛恨,視作毒蛇猛獸一般,魔界妖人殘殺無辜百姓,以鮮血練功,或是以處女的經血練功,以及人的頭顱練功者比比皆是,數不勝數。柳三更又哪裏知曉,楚瑤所謂的聖界,其實修真手段極其殘忍。
好在楚瑤練功的法門和中原正道差不多相同,均是以藥物相輔,內修真氣,外修武功,柳三更和她相處時日較長,也曾見過她練功吐納,是以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到得第二日,兩人一早吃了飯,這才一路向南,朝著不周山的方向而去。
不周山位於天下之南,當時天下分為九州,不周山就位於南州境內,不受中原諸侯戰亂,一路上倒也民風淳樸,天下一片太平。
約行了兩個月,二人一路遊山玩水,倒也自由自在。越向南行,天氣越是瘴熱,山路越是崎嶇蜿蜒。好在他二人均以真氣禦劍,翻山越嶺,猶如腳踏細浪一般。
一路上但凡遇到客棧酒鋪,兩人便停下歇腳,楚瑤身上的銀兩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一路上沒少揮霍。她知道柳三更好酒,每路過一家酒鋪,便買下店中最好的酒讓柳三更飲。
柳三更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心中卻暗想:“她是要收買我,好教我永遠都呆在魔界不出來啦。古人雲:什麼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想必說得極其有理,她故意這般大手大腳,自然沒懷什麼好意。”要知道柳三更一向多心,心中總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師父臨行前的交代,自己日後就是要打入魔界內部,好一鼓作氣,將魔界摧毀。所以,對於楚瑤善待自己的行徑,心中卻沒有半點感激,甚至會想:“她的這些銀兩,卻不知是害了多少百姓得來的。”
這一日大早,楚瑤出了客棧,遙指西南方向,道:“你瞧那座山,叫作望夫山,據說是一個女子苦等他丈夫打仗歸來,化身變成的。翻過望夫山,便盡是我聖界境內啦。不周山離望夫山尚有一百裏之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