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照著鏡子,將衣服一件件的拿出來試,最後著了一件桃紅色金絲銀鼠襖子,蔥綠盤金彩繡錦裙,外麵穿著青緞灰鼠褂,又挑了一支碧玉簪斜插在發髻上,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不失高貴;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可是蘇嫣還是覺得不夠好,仔細的描了下,看著鏡子中的人在她的精心打扮下已精致的不能在精致了,她才罷了手。
蓮香打趣道:“娘娘這才幾天沒見著皇上!”
蘇嫣淡淡一笑:“女為悅己者容!”可是她知道,今日皇上設宴承麟,她是為了承麟才如此的。
“娘娘時間尚早,今日又是難得的晴天,不如去梅園那邊走走,聽說那兒的梅花開的可好了。”蓮香提議到。
蘇嫣望著窗外的太陽,在冬日裏這樣的太陽真是不多見,也不辜負了這樣的陽光。隨即點點頭。披上純白色的狐皮大披風慢慢的逛到了梅園門口,一陣陣沁人心扉的梅香襲來,頓時令人感覺精神振奮。
“娘娘我們折兩支回去可好?”
“好花堪折直須折!”蘇嫣喃喃道,點點頭算是應允。
“回去插在瓶子裏又好聞,又漂亮。”蓮香高興的挑著幾支半開半閉的臘梅折了下來。
不遠的路上有兩個宮女急匆匆的走過。
“等等我,你走這麼急做什麼?”
“聽說晉王爺已經進宮了。”
“不會這麼早吧,我可聽說了,這王爺跟他的如夫人是如漆似膠的,每次出門都是掐著點的,早一會會都不行的,你看離著宴席還有兩個時辰呢,急什麼。”走在後麵的宮女寶娟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
“你怎麼知道?”顯然前麵的這個宮女金玉也很八卦,停下腳步好奇的問道。
“聽晉王府的丫頭說的唄,昨兒個出宮正好遇上我一個老鄉在晉王府當差,她說,王爺很疼這個如夫人,在家是什麼都聽她的,上次這個如夫人病了,王爺是寸步不離的守著,而且每次這個如夫人生氣王爺都是變著法哄著。”
寶娟說的是一臉羨慕,她們做宮女的哪裏有命做正室,等到了年紀放出去,能給人做一個側室就很好了,若找個好人家,能讓人這麼寵著自然也是無限美好的。
金玉聽的是一臉不可思議,“不會吧!這晉王看上去冷冰冰的,能這麼好?”
“我也覺得奇怪,就問了。她說以前也不是的,可是突然就變了,你信不信鬼神啊?”寶娟突然神神叨叨的聽了下來,眨巴著那小眼睛。
金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說就說吧,什麼鬼神,大白天的別嚇人,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聽說這個如夫人是突然就轉了性子,以前是凶狠,尖利現在卻是溫柔,平和。府裏的下人開始也不覺得,可時間長了就發現了,這一模一樣的人,性格突然全變了。”
“你是說鬼上身了?”金玉突然就覺得脖子後麵被冷風吹的涼涼的,忍不住的一個顫抖。“別嚇我啊!”
“嗬嗬!”寶娟笑著推了她一下,“瞧你的膽小樣!”
“就你嚇我的。”金玉挺直了身子,瞪了她一眼。不理她往前走了。
寶娟忙追了上去繼續說道:“哪裏有什麼鬼啊!逗你玩的。”
“討厭!”
“不過沒想到的是,性格變了讓她這樣受寵啊。”
“是啊,回頭我們也把脾氣改改說不定將來能找個好的主。”金玉一臉向往。
蓮香摘了粉的,墨的,黃的好幾種看看顏色基本上都齊全了,看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去了。一轉身才發現淑妃站在那個角落裏,臉色蒼白的使得那擦上去的胭脂變的那樣突兀,心中一驚,忙走過去,“娘娘你不舒服嗎?”
見她不動,又叫了一聲:“娘娘。”
淑妃一個轉身,蓮香才發現她是滿麵淚水。
“娘娘,你這是怎麼了?”蓮香忙扶住她,“您哪裏不舒服,奴婢馬上傳太醫。”
蘇嫣搖搖頭,吐出兩個字:“回宮。”
蘇嫣呆坐在桌前,耳中盡是那兩個丫鬟的話,此時愁腸千轉,苦澀像一張綿密不透氣的網,緊緊將她纏繞住,令她難過的快要窒息。
抓起桌上的酒,倒了起來。
一杯冷酒入喉:是真的嗎?
二杯冷酒下腹:是真的嗎?
三杯冷酒更是無限惆悵,那個宴會她沒有去。
蓮香不明白了怎麼了,還沒有勸,就被她的眼神擋住了,她從未有如此幽怨,憤恨的眼神。
天放佛知道她的苦,不知何時開始,竟替她落淚了。蘇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去,推開窗格,窗外那雨正淅淅瀝瀝的打著那夏天才種的殘荷上,“留得枯荷聽雨聲”當初是因為他喜歡的這一景,她才命人留下的,現在卻覺得那殘荷都在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