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內,寒風透過破舊的窗戶吹打著紗簾,殿外欒樹輕輕地晃動,卻有股的淡淡的悲戚和淒厲。這裏比起玄光殿荒寂了許多,念起多年前的事,眼淚沒察覺流淌下來,紫葉李香氣撲鼻,玄幻似的知覺隱匿在心裏。淚珠肆無忌憚的揮灑,說不清是委屈還是苦楚。
本該關押在牢獄裏,卻因他的一句“念及有恩”被打入這冷宮之中。
顧苓洛冷笑了一聲,今日同樣都是一死,卻又顧及什麼有恩不有恩?
他還是那樣的虛偽,無情。
後悔麼?不,不後悔,即使時間重來,還會選擇這樣做。
耳邊風吹過的“沙沙”聲隱隱約約,翁鳴聲也越來越重,顧苓洛知道那是最後一個感覺器官也要開始失效了。
“芙瑤!”顧苓洛輕聲喚道。
名叫芙瑤的婢女,急匆匆的跑過來,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帶著未擦幹的淚痕,在那閃閃的淚花中,隱約看到了她眸光,“小姐,何事?”她盡可能的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穩。
“替我梳妝吧!至少也要體麵的走,不是麼?!”說完輕嘲了一聲。
芙瑤聽到後淚珠滾落的更多了,“小姐,奴婢……奴婢去……求皇上!把實情……跟皇上講清楚,他怎麼可以這樣治小姐的罪?怎麼……可以無情……”止不住的熱淚打濕在衣衫上,暈染出無數的“水芙蓉”。
“別去,就讓我活得尊嚴些吧!當小姐我求你!”顧苓洛打斷芙瑤的話,“我這一生即使現在死掉已經無憾了,隻是苦了你,跟著我受苦,是我連累了你!”說話間,兩行清淚滾落。
芙瑤一把握住顧苓洛的手,跪在跟前,“不……,小姐別這麼說,芙瑤從小是個苦孩子,是您從青樓為奴婢贖身,教導奴婢!這份恩情,奴婢還不起!”
顧苓洛歎了口氣,“梳妝吧!”。
臨近午時。
“娘娘,行刑時辰快到,奴才奉旨護送娘娘去刑場。”眼前的寧豐公公,一臉的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眼前這位主子半個月前還是後宮最受寵的妃子,如果沒有那件事,興許……
送?也許隻有你一個人認為這會是送吧!顧苓洛嘴角揚起輕蔑的嘲笑。
顧苓洛坐在鏡台前,任由著芙瑤將最後一綹青絲綰起,她身穿一件冰藍色提花黃色芙蓉花交領長上衣,逶迤拖地冰藍色刻絲團雲紋錦裙,身披藏青色妝花葫蘆雙福緞麵。細柔的長發,頭綰望仙九鬟仙髻,頭戴龍頭赤金頭花,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翠玉手釧,腰係柔絲絛,上麵掛著一個龍鳳咬尾的翠玉,這腳上穿的是色乳煙緞攢珠錦鞋,整個人顯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寧豐未等到回應,微微抬起頭,誰也沒曾想到,這馬上要死的人居然還有心思梳妝打扮而且還是這般絕色?一時間怔怔的有些望得出神。
“走吧!誤了時辰可不好了,那個人會不高興的”說完昂首闊步的往殿外走去。
殿外的梨花飄落在地上,風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肆意宣泄著他的不滿,卷起地麵的花瓣好像是一片片雲朵從天空中飄下來,十分壯觀、秀麗。
像是再為這個宮殿的女主人唱的一首最後的訣別讚歌。
風揚起她的衣袖,她臉上露出了笑意。
當初那個說攜子共首的人哪去了?六月飛雪漫天,卻無一人記得,耳傍似乎傳來一道聲音,“公主殿下,現在知道了麼?這世間沒有真愛。”她笑,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