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出嫁那一日,雖然稱不上滿宮驚動,可顧及皇上賜婚的榮耀,月姬又是皇貴妃之尊,自然上至妃妾下至宮婢,都樂的錦上添花,一一送了賀禮來。
月姬親自替阿歸蓋了紅蓋頭,送到宮門旁,月姬看著一對新人消失於傍晚的煙塵中,對身邊的鄭德海道:“實際上你的心意,即使不說,阿歸亦是明白的。”
鄭德海的麵上,歡喜和頹然交織著,“奴婢和皇貴妃全是一輩子都出不去的人了,阿歸既然能出去,總比都熬在宮中強。”
月姬笑容低微,“人和人,往往便是差了那麼一丁點的緣分。實際上想想你已然比本駕幸運好多,起碼這一生你還能看著阿歸,看著她平平淡微地過完這一生。”
“聖上……不是也在皇貴妃身邊麼?”鄭德海微愕地目視月姬,窺的一點兒不可以言說的弦外之音。
月姬付之一笑,轉頭撫著安茜的手悄悄離去。
此後,漪瀾宮中除了安茜這掌事姑姑,便隻剩了兩個大宮婢,月姬便又從宗人府調來了兩個宮婢,全是叫阿金查過家世背景身分的,亦算清白。然而,阿歸仍會在的閑時來宮中當幾日差。因此那幾日中,來往於漪瀾殿於勤政殿當中的人便會從進保換成鄭德海。
孝淑皇後的喪期已然過了一年。而安南國也因令容華的失寵,送了幾名年輕貌美的安南國女人來,皇上並未留下,都賞賜了各府親王郡王。令容華本以為有了轉機,屢屢獻上自個兒所作的吃食跟繡品,皇上卻連收亦不收,更隻是問她的情形。
合歡宮中的琴音哀徹永夜,與此相對的則是跟月姬、爾瑩的舊愛難舍。
三月初九的親桑禮,依舊是月姬以皇貴妃之尊代致禮節,算作皇上再一回向掖庭諸人宣示了月姬的身分非同尋常。
皇上對令容華的冷落,一直持續到了大昌十五年的春日,而爾瑩,亦在這春日晉為惠德妃。雖然則在安南國源源不斷的請安折子轟炸下,皇上終究下旨解了令容華的禁足並複其為令婕妤,然她依舊不被允許去看看二位皇子,象征恩寵的春恩車,亦從未在合歡宮門前停留。
孝淑皇後的喪期,也終究過去了。掖庭上下,仿佛全在焦急而耐心地等待著新中宮的到來——雖她們早已曉得鳳位的下一個主人到底是誰。
三月末,皇上的諭旨下達了。上麵寥寥數語,總結隻是一句:禦封皇貴妃慕容氏為中宮。
實際上後來,月姬已然忘了在那春日的午後,她究竟和皇上說了啥。他們仿佛說起了非常多,譬如孩兒,譬如孝淑皇後乃至賈若雲,乃至於先帝年間那方小小的戲台。
聖意下達後,陸陸續續有妃妾來賀,月姬隻留下了爾瑩,餘者都推卻了。她們啥亦沒說,僅是互相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