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電線杆上的麻雀。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別說翱翔天際了,就是像麻雀一樣在電線杆上走走也奢望呀!
十八歲那年,楚曉入選國家男籃U17集訓隊,在一次訓練中頸椎嚴重受傷,高位截癱。
從此與病床相伴。
一個籃壇明日之星就此隕落。
在康複醫院床上躺了七年,無數次回憶起自己受傷的順間,無數次幻想倘若沒有受傷,前途會是怎樣。
無論楚曉如何幻想,現實總是能讓他瞬間清醒。
女友照顧了楚曉一年後離開了他,雖然逢年過節也會來看望他,但這種探望和體育局領導們的探望沒什麼區別。隻是在告訴別人,我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都這樣了我還來看你。
楚曉不喜歡被人同情,也厭倦走過場似的探望。
他唯一的親人,撫養楚曉長大的爺爺在幾年前撒手人寰。從剛受傷時起,爺爺就每天鼓勵陳曉要樂觀、自強,總有一天他會重新站起來的。直到爺爺去世前,每天都在想如何讓楚曉重新站起來。
如今和爺爺天各一方,楚曉覺得自己好無能,讓爺爺擔心了一輩子,而他都沒辦法去爺爺墓碑前下跪祭拜。
……
病床和目之所及的窗外就是楚曉生活的全部。
每天能見到的隻有護工陳阿姨。她每次嫻熟地給自己更換導尿管,像極了拿橡皮塞疏通下水道,楚曉像是流水線上的產品,感覺自己隻是個物體,沒有生機。
楚曉知道,即使是殘疾人,也可以像霍金一樣活的精彩,但那些勵誌故事隻會發生在積極的人身上。
他已經生無可戀,感到自己身上所有故事都已經寫完,該告別了。
楚曉拜托陳阿姨幫他買了一桶肯德基原味雞喂自己狠狠地吃下去。又弄來一瓶500毫升二鍋頭用吸管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楚曉本打算先回憶一下這一生,然後上路。
轉念一想,這麼操蛋的一生,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直接上路。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楚曉用盡全身力氣把自己的舌頭咬成稀碎。
沒有感到疼痛,隻是心口一陣絞痛,不由地脫口而出一句話:”真TM想打場籃球啊!“一道白光衝進楚曉身體,他的世界安靜了。
……
”人工呼吸!快給他進行人工呼吸!“
楚曉隱約聽到有人朝他大喊,聲音很空靈。
眼前白茫茫一片,分辨不出是在現實還是幻境。
先是一股暖流從楚曉口腔流過,緊接著鼻腔飄來一股惡臭味兒,難道是去地府的路上途徑化糞池?
這一頓窒息操作讓楚曉隱約中開始掙紮,像是在夢魘中,奮力想要睜開眼睛。
一道光射進眼睛,眼前出現兩個人。
“終於醒了!”一個方塊頭大嘴巴男子看著躺在地上的楚曉說道。
“同學,你沒事兒吧!”一個紮著馬尾辮麵目清秀的女孩用期盼的眼神望著楚曉。
“這裏是?天堂?”楚曉眯著眼睛。
馬尾女孩兒搖了搖頭。
楚曉目光轉向方塊臉男子。
“地獄?”方塊臉男子搖了搖頭。
“那就是還沒死!”楚曉失望地歎了口氣。
“應該隻是中暑了,離死還早著呢,我給你做了人工呼吸,往你肺裏輸送了大量新鮮氧氣。”方塊頭男子得意地豎起大拇指給自己點了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