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撥通程玄宇電話的時候，程玄宇似乎還沒有睡醒，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時，還帶著些許起床氣，聽到是莫離的聲音，才慢慢緩和了口氣。
莫離在這邊微微笑了一下，但是笑意還沒有到達眼裏，就又迅速地消失在了嘴角：“既然這麼不喜歡朝九晚五的生活，為什麼要強迫自己？”
“強迫自己？我沒有強迫自己啊。”程玄宇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這樣，我會愧疚的。”沉默了一會之後，莫離發出沉悶的聲音。
“嗬。”程玄宇在那邊打了個嗬欠，這才明白過來，笑著回道：“我就知道你會想多，所以才會一直不告訴你，你肯定會以為我是為了你才涉足這個我一直不喜歡的商圈的是不是？”
莫離在電話這頭沒有說話。
“好吧，我承認是有你的原因，但是小離離，你該知道的，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又是獨子，能夠逃離掉這樣命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幾年來，我在外麵胡鬧，我家老爺子一直隱忍不發，就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我會回到他身邊，這跟興趣，跟愛好沒有半毛錢關係，這是我們這種出生的人天生的使命，就像顧悲隱，難道他就真的喜歡從商嗎？我記得那個時候他畫畫很好的吧……我們這些人，從小就被往這方麵培養，我小時候被那些禮儀藝術修為弄得一個頭兩個大時，也問過為什麼，然後我爸打開了電視，指著新聞報道中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孩子對我說：‘你在抱怨什麼？比起這些孩子來，你已經擁有太多，有擁有就必定會有失去，上帝不會特別偏愛於誰，他在給了你充足的物質生活之後，便有權利拿走你的玩耍時間。’其實那個時候我並不是太理解這些話，但是這兩年，在外麵摸打滾爬之後，我終於明白，有些事情，真的跟電視劇裏演的不一樣，該我承擔的，我必須承擔不是嗎？而且這一兩年，我爸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了，我也在外麵玩夠了，看到了外麵的世界也不過如此，所以也是時候回來幫助我爸了，而幫你整垮蘇氏企業的計劃，隻是我回來的一個契機，我終究得回來，隻是早晚的問題。所以小離離，你並不需要有什麼愧疚心理。”程玄宇在電話那頭，講講停停，說了很久，聲音是很少見的嚴肅卻又別樣的溫柔。
莫離無聲地扯動了一下嘴角，卻沒有笑得出來，她知道，程玄宇這麼說是在寬慰她，就算不是為了她回去從商，至少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她。
她也知道他這麼對她的原因，但是奈何她心裏住進了一個人，再也容不下第二個，所以，這樣的深情，她承擔不起，因為無以為報。
良久聽不見莫離的回答，程玄宇知道她還在亂想，於是便又恢複了一貫的吊兒郎當，玩笑道：“啊，這麼說是不是我很吃虧啊？算了算了，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就是為了你才回來的呢，你無以為報，就幹脆以身相許吧。”
莫離這才終於笑出了聲來：“才覺得你正經了一點，怎麼就又原形畢露了？”
程玄宇也在電話那頭笑起來。
隻是兩人的笑裏都極力隱藏著一些黯淡與無奈。
莫離跟程玄宇聊過之後，一連幾天都顯得抑鬱不振，顧悲隱吃醋，問她怎麼樣才肯笑一下，莫離正好乘機提出了要出去工作。
“工作？你剛出院，怎麼能出去工作呢？”顧悲隱想都不想就拒絕。
莫離大囧：“哪有剛出院？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