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詩與殺 上(1 / 2)

連靜脫下外衫,緊緊將藍藍的腰背包裹住,然後抱著藍藍飛奔往小鎮而來。傷口中止不住往外流的鮮血還是滲出了衣裳,滴落在地上積雪之中。連靜擔心懷裏的女孩兒會因失血過多而喪命,真個是救人如救火,片刻也不敢耽誤。幸好藍藍的意識還是清醒著的,眼睛沒有閉上,隻不過緊蹙著眉頭,想來傷口處是十分之痛的。

連靜來至小鎮上,尋找鎮上的醫館。應該說藍藍的運氣還不錯,連靜轉過一條街之後就找到鎮上唯一的一間醫館,幸得上天的眷顧。連靜放下藍藍,讓她依靠在自己懷中,然後伸手急切地拍打著門板。這番情景不禁讓藍藍想起自己曾經一個人跑到街上去為娘親尋找大夫的往事,也是在一個風雪之夜,她一個小小姑娘跑去拍打大夫的門板,那時候顯得多麼淒涼而又無助。如今她依靠在連靜懷中,至少還能感覺到一點溫暖。

連靜連續拍打了門板三四回,裏麵卻依然沒有人應聲,眼色不禁有一些沮喪。卻聽藍藍向他道:“連大哥,你要多拍幾回,不然裏麵的人是不會來開門的。”連靜點一下頭,心想藍藍說的也是,這麼冷的天兒,小鎮上的人恐怕都早已鑽進了被窩,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冒著寒氣下床來開門呢?於是連靜又使勁拍了幾回門,一直拍到第七下,醫館裏麵終於傳出來一個聲音:“誰呀?”不一會兒,門板從裏麵拉開了。

但見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披著一件棉大衣,手中提著一盞油燈,站在門口道:“是誰這麼晚來拍門啊,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再說嗎……”說著就忍不住打個哈欠。

連靜道:“大夫,我朋友傷得很重,需要馬上醫治,還請你幫幫忙!”說著,便又抱起藍藍不由分說闖進門去。那大夫無奈搖了搖頭,唯有將門關上。連靜將藍藍放在靠椅上,讓她背對著自己,然後拿起旁邊桌上一把剪刀,輕輕剪開了藍藍背上一層一層的衣裳,使得傷口露了出來。待那大夫提燈過來察看藍藍背上的傷勢,但見很深一道傷口,猶自流血不止,這小姑娘的後背染滿了血汙,可謂觸目驚心,即便是一位看慣傷痛的老大夫,仍不免心頭驚悚了一回,一時瞌睡也嚇醒了,手腕一抖,油燈不由得掉落。

連靜急忙伸手接住掉落的油燈,將之放在桌子上,然後向大夫道:“她的傷口需要縫針處理,還請大夫去拿針和線來。”他倒顯得比大夫冷靜得多。大夫“哦”了一聲,連忙轉身去尋他的醫藥箱來。但見大夫手中拿著彎針,穿起絲線來雙手仍在顫抖,連靜見了不禁抓住大夫的手腕,將針拿過來,自己把蠶線穿好,然後又向大夫道:“麻煩去打一盆熱水來,還有幹淨的紗布。”眼下情勢連靜不得不變成大夫,而那老大夫反倒成了他的幫手。

連靜先將針頭在油燈火苗上燎了一下,然後開始為藍藍背上的傷口縫針,當彎針刺破傷口兩側的皮肉時,藍藍的身子不由得顫動了一下。這個嬌美的小姑娘竟然十分堅忍的沒有出聲,咬著牙忍受著這種鑽心之痛。她或許沒有想到這就是所謂江湖的滋味,連靜早就勸過她回家去,不要在江湖中胡亂遊蕩,如今她可謂是自食其果。但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兒此刻所表現出來的隱忍倒是令連靜感覺有些意外,想不到她內心竟有一份堅韌,猶如一根細竹,看似欲折卻彎曲不斷。縫了十幾針之後,傷口閉合,流血終於止住。連靜拿紗布沾一點兒熱水,小心擦去傷口左右的血汙,然後又在傷口上敷以金創藥。而藍藍身上被剪爛的血衣,此刻已經來不及清理,以免牽動傷口,再度引起痛感,她此刻需要休息。一旁的大夫可謂是驚心動魄地看著連靜完成縫針手術,他之前倒是給鎮上的人縫紮過傷口,但是還沒有見過如此大的割裂之傷,隻怕他在縫針的過程中,傷者卻已失血不治。

連靜在熱水盆中洗淨自己一雙血手,向大夫道:“真是麻煩大夫,你去歇著吧,這裏有我看著就好。”大夫點一下頭,離開診室往後屋而去,不一會兒又拿了一張毛絨毯子過來遞給連靜。連靜點頭表示感謝,將毛毯披在了藍藍身上。

藍藍側頭過來看著連靜,此刻她既沒有昏迷,也沒有睡著,隻是默默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陣陣痛感。但見她滿臉大汗,頭發也沾濕在臉頰上,能想象她方才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因失血過多,她唇色蒼白,望著連靜忽道:“連大哥,你給我唱一支歌吧,聽著你唱歌或許傷口就沒那麼痛了。”她的眼神中仍隱隱閃現出一點兒頑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