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她叫簡丹。
\t他叫平樊。
\t當初聽到名字的時候,兩人都愣住了。
\t旁邊的人都笑著說,這簡直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t於是,便一直以為真的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設了。
\t然而,卻忘記了。
\t簡丹終究不是簡單。
\t而平樊也畢竟不是平凡。
\t所以,便有了下麵的故事
\t——
\t天灰蒙蒙的,風吹到身上,就像刀子刮似的。
\t雖然穿了厚厚的羽絨服,按說應該不冷的。可這人一旦心涼了,便跟浸在冰水中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t簡丹剛從醫院的手術室裏走出來,一個人。
\t本來應該是平樊陪她一起來的,可是,婆婆說她的胸口悶得厲害。婆婆有高血壓,曾經進過醫院,再說,她這也不是什麼大手術,就一個人來了。
\t平樊本來說要打電話給簡丹的媽媽,可是,簡丹搖頭拒絕了。
\t今天的日子,她唯一能夠接受陪伴的人,隻有平樊。若是沒有平樊在,她就隻想一個人。
腿仍然有些無力,做手術的醫生還挺年輕,還沒有被這塵世的風霜雪雨吹打著變得冷漠,有心讓她在那裏多休息一會兒。
\t可是,現在做這種手術的人太多了,外頭已經有人等著了。所以,隻能十分抱歉地讓簡丹起來。
\t簡丹從裏頭出來時,見到了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孩,由母親陪同著前來,看樣子,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吧!現在,這樣的事多了去了。對這些女孩來說,這也是一種好的選擇,畢竟她們未來的路還很長。
\t簡丹覺得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可笑。
\t有些東西有人求而不可得。
\t有些人卻根本不需要。
\t然而,老天卻根本不顧每個人的需求,隨意按照他的喜好來決定著人的命運。縱然無奈、不甘,可除了接受,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t“要坐車嗎?”
\t一個司機將車駛到了簡丹麵前,停了下來。出租車向來少有這樣招攬客人的,隻是,看著這個女孩的模樣,心中竟有一些不忍起來。這裏是帝都一家頗有名氣的婦科醫院,他也經常送客人過來,不乏常看到一些哭得淚流滿麵的女孩。可是,沒有客人的示意,他卻從來不曾停下車來主動相詢。而今天這個女孩,沒有掉一滴眼淚,反而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t簡丹上了車,報了個地址,然後,就沒有做聲了。
\t司機隻偶爾從後視鏡裏看看她,心中悄悄歎了一口氣。
\t車子一路安靜地行駛著,到達了目的地。
\t一路上,簡丹都十分安靜,司機也十分善解人意,連歌都沒有放。大約駛了三十多分鍾,終於到了,簡丹付了錢,道了一聲謝。
\t司機好心地遞給了她一張名片,叮囑道。
\t“下來叫不到車的時候就打這個電話啊!”
\t簡丹點了點頭,再次道謝,然後,轉過身朝山上走去。
\t司機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直到她悄失在一個拐彎,這才一踩油門,咻地將開車走,做生意去了。
\t簡丹一直爬一直爬。
\t今天天氣不好,一路上,簡丹都沒有碰到人,就這樣,一個人爬啊爬地,爬上了山的最頂端。山風很冷,山頂上罩了一層薄霧,讓所有的東西都顯得朦朦朧朧,不那麼真切。
\t簡丹走到一棵大樹旁,折了一根樹枝,開始挖起坑來。
\t樹枝並不好用,不過,反正簡丹也不急,她就這麼一直一直地挖,直到挖出了一個比杯子略大一些,大約有兩三個水杯那樣深的小坑出來,這個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
\t簡丹將手裏提的一個塑料袋埋裏了坑裏,不知道裏頭是什麼,隻是,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即使山風是如此地猛烈,也吹之不散。
\t將袋子放裏了坑裏,簡丹就用手將土推進坑裏。
\t這麼小的坑,也沒有多少土,一下子就可以搞定的事,她卻做得極慢,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地,隨著土慢慢地將塑料袋遮蓋,慢慢地將坑填平,簡丹的淚才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她沒有號啕大哭,隻是一滴一滴地,不曾停止。
\t動作再慢,坑畢竟隻有這麼大,終究是要填平的。
\t該做的事情做完了,簡丹將臉輕輕地貼著地麵,眷戀地道。
\t“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們。”
\t是的,你們!
\t這樣的事,簡丹並不是第一次做了,到如今,已經是第三次。果然,再難的事也有駕輕就熟的那一天,記得第一次,簡丹在這裏號啕大哭,哭昏了過去,是平樊背著她回去的;第二次,平樊在一邊抽著煙,說,“走吧,山上冷,別凍壞了”,然後,扶著她下去了;這是第三次,沒有平樊,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