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良言(1 / 2)

斧頭丟在一邊,小小身影蹲在矮墩上搓著發紅的小手,肉乎乎紅通通,那顯然不隻是凍的,水泡磨破露著嫩芽,有點麻有點疼。

抓一團雪攥手裏,越擠越緊,冰冷凍不住疼痛,交互觸碰著神經,令得那張小臉逐漸變白,隻比這漫天雪色差一點。

嘶~~

小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是忍耐不了的顏色,臉蛋皺結,嘴角咧開,看上去可憐又有點可笑。

叭,雪團丟地上,本來的雪白已經黑乎乎一團,隨即人也跟著站起來,跺跺腳,往屋裏走去。

一個老光棍自然犯不著在家裏擺兩張床,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委屈自己和那個見死不救的混蛋睡一張床上,哪怕他的家離這邊並不遠,也不能回去住,那混蛋不讓。

回去又能怎麼樣……

在爹爹被埋進土裏的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他鬧的厲害,還是那混蛋良心發現,陪著他回去一次。

推開門,家還是那個家,但一切都像是變得不一樣了,看哪裏不對勁,裏裏外外轉了很久,他才找到原因——少的東西太多了。

不止是爹娘,有關他的一切都不見了,其中一部分塞進包袱,現在放在那混蛋家。但更多他用過的東西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他其實並不是這個家的人,從來沒在這裏出現過一樣。

他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但並不懷疑是被人偷走了,如果是遭了賊,絕不可能隻偷屬於他的東西,那並不值錢也不合理,年紀雖小,這點道理還是懂得。

所以,為什麼?

那個混蛋一如既往地混蛋,讓他別問他也不知道的事情,簡直可惡!

父母的東西還有很多,畢竟有許多是很難帶走的,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母親的小簸籮裏竟然還留著一件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泛黃的黃曆通書。

現在就擺在他的枕頭邊,手上濕黏黏的,不好過去翻。也根本用不著去翻,裏麵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倒背如流……家裏沒有別的書,他要識字隻能靠它。

其實讓他在意的是,書還躺在娘親小簸籮裏的時候是攤開的,翻停在《地母經》那裏,最顯眼的是那句“冬令嚴霜雪,災劫起妖狂”。

他知道這是不好的預示,但年節已過,新的一年開始,去年的就該不作數了,但為什麼外麵雪還那麼大,災劫依然沒離他而去。

所以,是哪裏出了問題?

與此同時,被喊來趙家的範和也有些困惑。過來之前,他想法和廖金花差不多,現在日子難熬,趙家的嘴又比別家多,攢的多吃的也多,肯定不好過,趙老爺子豁出臉來要大家接濟,誰也不好意思一點不給,哪怕是割肉一樣。

他其實做好了小割一塊的準備,但過來後發現氛圍似乎有些不對,雖然愁雲慘霧籠罩,但那絕不是因為缺衣少食。

陸陸續續,村裏百來戶的一家之主都到了,擠在院子裏滿滿當當,別的不說,至少沒那麼冷了,先前還在不斷跺腳的人們,都跟身邊的人嘮起來……迷迷糊糊地來了,總不能一直迷糊下去。

嘰嘰喳喳,小聲嘀咕,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大家該迷糊還是得繼續迷糊,哪怕假設一堆,但都覺得靠譜的猜測一個都沒。

真要打劫化緣,應該不會把他們聚在一起,那多丟麵子。

在他們還在探討的時候,那邊中門大開,趙家幾個兒子一臉陰沉,把趙老爺子抬到中堂,竹椅放在門口,死活不往外多挪一點,然後分站兩邊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