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蠡詩月才沒好氣地開口:“清點人數,將傷亡報上來!”
旁邊那位原本想要扶她起來的銀甲衛隊副隊長尷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是,屬下遵命!”抱拳領命,急匆匆地走開了。
蠡詩月杵著權杖,歪歪倒倒地站立了起來。隻是,這一過程,每一個動作都讓她痛苦萬分。腦海裏不斷回放著被紅色花瓣淹沒的片段,撕裂肌膚的痛楚將她全身上下都洗滌了一遍。
胸腔下的酸澀感快要將她淹沒,她明白那是委屈,是不甘,是悲憤!如果她沒有失去感情,可能現在她已經淚流滿麵。
不一會兒,銀甲衛隊副隊長一臉菜色地出現在蠡詩月麵前,頷首抱拳:“啟稟女神,當前銀甲衛士還剩八百九十一人,其中兩百四十三人重傷四百六十六人輕傷,其餘完好。”
蠡詩月的身子狠狠一振,當初她從神殿帶出來的一千五百銀甲衛士僅剩下九百不到!
這是個什麼概念?要知道這次麵對的敵人僅僅是一群修魔道出來的烏合之眾啊,有些魔獸甚至連人話都說不全的!
然而,就是這個剩下的八百多人中居然還有受傷的?
蠡詩月瞪大了眼睛:“怎麼會?他們都是神軀,即便受了傷也應該複原了,怎麼還會這般?甚至還是重傷的?什麼樣的重傷?”
她早就看到了他們滿身鮮血淋漓,隻是,她一直以為那些是屠殺魔獸時被見到的魔獸的血。現在看了,那猩紅一片,不隻是魔獸的血,還有銀甲衛士的。
她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掌緩緩捏起,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音傳來。
副隊長連忙將頭低到了胸口:“是!修魔道的那幫魔獸帶著強大的魔障,那東西對傷口有著致命的威脅。我們雖然是神軀,卻架不住傷口被撕開時魔障的侵入。”
神軀也會受到魔障的影響!
蠡詩月心下咯噔一下,她忽然明白神君在她率軍離開神殿時和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蠡詩月單膝跪地,雙手托著令旗:“屬下謹遵神君法旨!”
“嗯,本君靜候你的佳音。不過,此番前往冥府你隻是先頭部隊,能快速拿下叛賊穆婉流螢一黨尚且為妙,若不能,一定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待後續大軍支援,切不可擅自做主,和她們硬拚!尤其是,若途中遇到修魔道中出來的魔獸,莫要與之周旋,全身而退為上策。”
全身而退!全身而退!
蠡詩月捂著陣陣作痛的心口,她終於明白神君為什麼讓她一定要全身而退了。
神君早就料到:神軀受傷後會被魔障侵蝕!
而這一點,神君恐怕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敵人。
貝齒狠狠咬著蒼白的嘴唇,臉色變得鐵青一片。該死,沒完成任務也就罷了,偏偏神君最怕她泄露的秘密,被她一手給扒開了。千錯萬錯不該輕視鳶羽的實力,不該以為那群烏合之眾能輕而易舉地被銀甲衛士給拿下。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既然拿不下穆婉流螢,那她就要等待援軍的到來。她以為憑她的能耐,是怎麼也能將鳶羽給拖住的。卻不料,戰局差點就失控,若不是她督軍在後,那些銀甲衛士怕是要全軍覆沒!
放眼望去,所有的銀甲衛士都沉浸在不可思議中:自己的神軀上,撕開的口子裏浮動著絲絲紫黑色的遊絲,而傷口竟然不能痊愈!
完了!
蠡詩月的身子一個搖晃,扶著鑰匙權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幾縷發絲在額前飄蕩,滿目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