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抬起小手,滿是血的小手顫巍巍地向上攀著。知道她要做什麼,索性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染滿血的大手僅僅握住小小的血手,緩緩放在自己的右臉。
稚嫩的臉龐瞬間綻開一個清純動人的笑,這一笑之間兩靨生輝,淡淡的紅暈浮起在臉頰上,合著那一身粉色的衣衫,讓她有種鄰家有女初長成的青澀和小嫵媚。
輕輕咬唇,深藍色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他,在還是小狐狸的時候,多少次他們都親密接觸。天知道她有多想變成人型,親手摸一摸他的臉。尤其是在九幽之門前,他泯滅良知卷著仇恨企圖吞天滅地,她是多想告訴他,不要那麼絕望,不要那麼不顧一切,就算沒有族人,可他遇見了她!
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次觸摸,夜孤魂整個人都僵硬了。從來沒有人用手這樣撫摸著他,帶著道不盡的溫柔和心疼。他將臉靠近她,貼著她的額頭,這一刻他們是如此的親密無間。
自從被神殿拋棄,被天地驅逐,從未有一刻是像現在這般有著踏實的歸屬感,就這樣,從此他就不再是一個人了麼?哪怕是雪鷹的族長,他也隻是高高在上,統領萬千族人。高處不勝寒,他有的隻能是生殺予奪和說一不二,而不是這簡簡單單的溫情脈脈。
緋纓嘴角的笑陡然凝住,身子一晃,靠在了他的胸口。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殺了他!你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墨擎邱不除,四重天不服。”她要為鳶羽掃除障礙,隻有整個修魔道落在鳶羽的手中,她才能以帝魔君之姿強勢回歸。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和神殿都為之一顫的實力重臨世間,衝破冥府,將她的族人帶回迷幻森林,重建她們美好的家園。
夜孤魂身子一陣戰栗,仿佛呼吸就在這一瞬停止。“不,緋纓,你不要這樣,不可以,不可以這麼殘忍……我不要!”
“銀狐王……流螢……”
他冰冷的唇吻上她的眼角:“不要不要!”可是,就算他如何憤怒如何哀求,附在他臉頰上的小手緩緩滑落,再也動彈不得。至此,銀狐王隕逝。
“不要!啊——”雙目充血,肝膽俱碎,兩行血淚瞬間飆出。不懂,為什麼已經是行屍走肉,他還能有血淚……
懷裏小小的身子浮起淡淡的銀光,一閃之後,便化作一條小銀狐。隻是這一刻的銀狐,毛發再也沒有往日的光華,暗淡的身軀沒有光澤,就那麼沒有任何氣息的趴在他的手臂上。
輕輕擁在,陡然,他額前的發絲飛舞起來,抬首之間,金色的眸子閃耀著光芒,一眨眼之間卻有浮上一層薄薄的紅光,“嘶啦”背後的衣衫裂開,一對雪白的羽翅轟然展開。
沒見他動口,一連串咒語從身體裏飛縱而出,黑色的煙霧平地而起,如同地裏爬出的屍骨,憑空形成一個個魔獸,點點紅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屠夫們縱然平日裏橫行天地間,卻也在這一刻膽戰心驚,恨不能立刻遁走。魔獸群早就在他咒語飛出時紛紛跪地,原來,他就是雪鷹族能夠號令魔獸的驅魔師。魔獸對於驅魔師有著本能的服從,那種服從不是對帝魔君,也不是對強者,而是絕對的順從!
“墨擎邱!屠我一族,你該死,殺了緋纓,你永世不得超生。”仍舊沒有開口,奈何震天懾地的聲音如同天音而至,直達靈魂深處。
“亡、靈、的、黑、暗!”雙一張,無數魔獸嘶吼起來,淒厲的吼聲貫穿整個四重天,就連三重天和五重天都為之震動。魔獸全身浮起一層死氣,向外擴散,不消半刻,整個四重天都沉浸在這種死氣之中。薄薄的黑色霧氣看似無害,卻讓墨擎邱膽寒。
亡靈的黑暗,他至死都不敢忘記。然而,眼前,這一次禁術的重新開啟又讓他見識到了當初的驚恐。為什麼,他都已經死去了,為什麼還能夠啟用這樣的禁術?他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夠不老、不死、甚至連外形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如果是用重生之術凝集靈魂,遊蕩於天地自會因為本身的怨念和邪術的增長,而自然進化成惡靈。比如,他,還有那些彙集在他手下的惡靈。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