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疼酸疼的。
赤焱一把捂住胸口:她剜除自己的心髒時,也是這樣的感覺?不,應該比這個更疼吧。可是,當初連飛還用冰錐狠狠刺進她的心口,那沒有心髒的窟窿,傷上加傷,流出的血將她整個身子都染紅了……我,到底對那個白癡女人做了什麼?
他低首扶額,弄不清自己當下是什麼意思。猛地抬頭,陰翳的眸子折射著冷厲的光:“你還在這裏!”是疑問更是肯定,還是反問!
趴在冰麵上的夢晚晴那叫一個惡寒啊,她根本就疼得動不了好不好?一張蒼白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知道他喜怒無常冷酷無情,但從來沒有見識過他不可理喻不問青紅皂白。“王上,屬下錯了,屬下……”
“滾……”
尾音剛落,夢晚晴頂著一身骨架碎裂的危險,使上朱雀神力,飛身縱出碧晶宮大殿,身後帶起的一把烈焰在碧晶宮裏留下一陣水汽。
赤焱拍拍自己的腦袋,使勁揉搓著額頭。
不對,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說是因為這顆心髒不是自己的才會有莫名其妙的感覺?恩,一定是這樣的,因為主人出了事,曾經血脈相連的心髒有此反應純屬正常吧。不過既然如今屬於本座,那就一定能駕馭。
可……她原本是高居神殿的女神啊,因為我才淪落至此,如今還因為神軀不複而死去,這……
他的眉心狠狠一沉,眼前忽然浮現起這些天來無數次出現在眼前的畫麵。
白雪皚皚的落神雪山,在陽光下聖潔而妖嬈,一如他懷中的她,清麗脫俗,美妙不可方物。世間怎會有如此妙人?
“焱,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溫柔的話語卻不失堅定。仿佛隻要是她點頭的事情,天崩地裂也不會改變。
這份癡情與溫柔,對於一個高處不勝寒的人來說,那就像是沙漠裏的一股甘泉,讓人無法撒手,越飲越貪,又像北冥域裏熱情的火焰,即便可以焚毀萬物卻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忠愛。
他忽然變得有些遲鈍,呆呆地看著碧晶宮的大門,那裏……萬年一夢中,她總是喜歡站在台階之上俯瞰腳下的北冥,用一種近乎眷戀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目之所及的地方。而他明白,那種感情叫做對故鄉的熱愛!
不同於身為一個神該有的博愛,不同於一個女人對於美景的喜愛,她的感情純粹而深刻,因為這裏是他的故鄉,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就是她的故鄉。
她溫柔的笑臉,明亮的雙瞳,麵對危險時的從不退縮,遇到柔弱生命時的充滿憐憫,還有他最討厭的她的爛好人……關於她的一切,都回到了腦海裏,那些經曆似乎不是他構造出來的夢,而是他們共同擁有的回憶,無可取代,不可磨滅。
他陡然抬起雙臂,空空的懷抱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孤寂,寒冷洶湧而至,將他脆弱的心衝擊得快要崩潰。
“羽兒……”低低的聲音,溫柔得幾乎要擠出水來,回蕩那個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忽的,他雙眸一瞪,怪異地看著自己抬起的雙手,臉上的神色極為難堪。方才那聲是他喊出來的嗎?難道他瘋了?
憤怒地雙手握拳,指節一陣劈裏啪啦。“該死的,一定是因為這顆心髒。”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霸道而神經質地問道:“你一定是太舍不得你的主人了是不是?可惜很遺憾,現在,以後,你的主人隻能是本座。不許再想她,不許再去想關於她的任何事情,不許再給本座冒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奇怪情緒!”
……
連飛從一幢被蠶食得還剩一半的大樓裏走出,緊緊攀附在牆壁上。有力的十指微微一使勁,“哢”一聲傳來,緊隨其後的是從上到下的“哢哢”聲。一條裂縫從他的指尖蔓延而下,蜿蜒鑽進大樓的地基!“羽兒……你為什麼就不能自私一回呢?”
漠然地看著地上樓道裏散落的屍體,這些人類在他連飛看來就是些低等生物,隻有北冥一族才是人類史的開端,是這個世界混沌初開後唯一能成為世界主人的生物。而今,他們卻苟延殘喘在橫斷時空,低等的人類卻被捧上巔峰,囂張地存活在不屬於他們的空間。
連飛微微仰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神君啊神君,你還真是活回去了,竟然想著要庇佑這些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他們支配當做神獸一族的餐點,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以為這些家夥會是我族的對手嗎?哼,扶不上牆的爛泥而已。你等著!”
話語剛落地,連飛整個身子一僵:“陛……下……”眉心一沉,第一次,他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這個北冥的王尊。“您怎麼會蒞臨人世?您……”
看著一身黑色寬鬆長袍的赤焱,連飛縱身一躍上了樓頂。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參見陛下!”
他鄙夷地側目:“本座去哪兒需要詢問一下你的意見?”退去戰袍的他少了幾分戾氣,不變的是通身的霸氣,毫不遮掩地影響著方圓三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