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寒月懸空。
群山萬壑之間,一座孤樓靜靜佇立。
啪嚓——
敲打火石的聲音響起,孤樓上又亮起了燈光。
風輕輕飄過,撩起了樓簷上垂著的布幔。
一盞搖晃的燈籠旁,一個年輕人長身而立。
身長八尺,著一件長袍,長袍沒有係扣,鼓鼓囊囊的肌肉裸露出來。
長發隨意披散在肩上,高挺的鼻梁上是一雙漆黑眼眸。
此刻,這雙眼眸正望著身旁的一根頂梁柱。
在那粗壯的柱子上有著一道道黃白相間的劃痕,在暗紅色的柱子上十分顯眼。
劃痕從上往下逐漸變短,細數之下竟有十七條!
“竟然十七年了!”
年輕人喃喃自語,聲音很低,似是咬著牙說出,在這寒夜裏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冷意。
忽然,年輕人抬手一指,一道燦然光芒激射而出,穿透木柱消失在黑暗中。
望著那最短劃痕下出現的一道手指粗的圓孔,年輕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算上你,就是第十八個年頭了!”
“十八年,真是一段漫長的時光,我蕭月樓終究還是等到了!”
聲音雖然激動,卻依然的冷,甚至還夾雜著三分怨恨,一分溫柔!
蕭月樓縱身一躍,如大雁展翅,飄然落下孤樓,疾步如飛,來到一處無字碑前。
月光下,無字碑光滑如鏡,映照出蕭月樓的麵容。
望著碑上那一如十八年前一樣的麵容,蕭月樓眼中湧出痛苦之色。
他的臉十八年不曾變過,而有的人卻早已消失。
“十八年來刀飲夜,隻為一口心頭血!”
蕭月樓撫摸著碑麵,驀然一聲長喝,變掌為爪,抓住碑麵!
轟——
無字碑被他連根拔起,露出了掩藏在下的一口碩大的酒缸!
立時,一股幽陳而又濃鬱的酒香飄散開來。
放下無字碑,蕭月樓隔空一探手,酒缸的木蓋碎裂,一道光芒從中飛出,被他穩穩拿住。
那竟然是一柄造型奇特的刀!
刃長二尺一寸,柄長九寸,自柄與刃的連接處往下逐漸彎曲,形如懸在天邊的那一彎寒月!
更奇特的是,刀刃薄如蟬翼,散發著昏黃的有些發紅的光芒,就像將要西沉的落日餘暉!
“薄暮,薄暮,我們又見麵了。”
蕭月樓望著手裏的刀,神色溫柔。
薄暮上光芒一盛,與月光輝映,似是在回應蕭月樓。
“你……要……走?”
驀地,一道空洞的聲音響起。
他像是不習慣說話,有些澀然。
這道聲音響在半空,如一顆炸雷,傳出老遠,驚的飛鳥撲騰,走獸不自覺低吼。
隻聞聲,不見人,蕭月樓持刀而立,麵上沒有絲毫變化。
“時候到了,該跟你道別了。”
“為什麼……你要選擇……回去?”
“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卻不便告知你。”
“你難道忘了十八年前來時的你是那麼失魂落魄?外麵的世界曾那麼對你,你還是要走?”
幾句話下來,那空洞的聲音終於流暢起來,隻是其中充滿了不解。
十八年前……
蕭月樓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回去,當年他們對我的所作所為,現在我就要給他們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