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禮部尚書來問,夏貴妃的棺槨如何安置……”孫公公躬身詢問,心中忐忑。
此事需得好好處理,貴妃不僅僅是戰王爺的生母,更是禹涼國的長公主,處理不好,容易落下話柄。
燕雲承放下手中的書卷,布滿血絲的眼睛中流露出幾分異樣的情感。
“她走之前,沒有怨恨朕嗎?”
孫福搖搖頭,想起貴妃飲酒前的問話,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
“也罷……下葬皇陵,就按照貴妃的待遇去辦吧。”燕雲承歎息,想起二人相處的朝朝暮暮,心中明白,是自己逼得她走到了如今這步田地。
孫福識相退下,交代禮部尚書全權處理此事,反複叮囑了幾遍不得出任何差錯,急匆匆趕往了雲禧宮的靈堂。
梨花送香,隨著傍晚的風,吹入雲禧宮。風過,白燭焰伴著靈堂的白色綢緞輕晃。
燕天澤一身黑衣,額頭綁了白色孝箍子,盯著黑棺的眼睛一動未動。如此跪在靈堂已經有兩天兩夜了,滴水未進,急壞了外麵的小太監。
“戰王爺還是沒有吃東西嗎?”剛剛趕過來的孫福問道。
守在門外的小太監焦慮地點點頭。已經換了幾遍食物,饒是這般看著,已經是心疼不已,又聞王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這種氛圍也不敢多勸。
孫福朝靈堂內走去,走到戰王爺身邊欠了欠身子。
“王爺,吃點東西吧,這麼耗七天,饒是您也受不住呀!”
燕天澤見他過來,這才有了點反應,沉聲問道,“他還是沒來嗎?”
“陛下這兩日也總是想起貴妃娘娘,心裏不好受啊……今兒還著禮部按照貴妃娘娘生前的待遇下葬皇陵,可以看得出,於娘娘還是有情的……”孫福曉得他與陛下之間有了芥蒂,努力替陛下辯白。
“哼,有情?母妃如何走的,他比誰都清楚。”燕天澤麵露嘲諷,恨不得現在就去向他討說法。
“老奴多嘴,事已至此,娘娘攬下全部的罪責,走的很安穩,未曾責怪過陛下一分。”
“如今,他滿意了?”宮變之事早已成為定局,他無力回天,到頭來,因為自己的怯懦,將母親的性命搭了進去……
“人死不能複生,殿下節哀,不能因為守靈餓壞了身子不是,老奴去讓他們把飯菜熱一下,您多少吃些吧……”孫福朝門外的小太監擺擺手,示意他去換了飯菜再來,欠身告退。
燕天澤寸步不離靈堂,身前的黑棺就像壓在他的心口,讓他無法釋懷。
守靈七日,仿佛過去了一年。靈棺起,燕天澤麵無表情地走在棺前,侍衛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跟在後麵離開雲禧宮,朝皇陵蜿蜒而去。
燕雲承終究是沒有見她最後一麵,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夏貴妃就此香消玉殞,一如當時仙子下凡般纖塵不染,片織未落。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過是世人自尋煩惱罷了。
次日朝堂,燕天澤稱病未去,托公公傳話,請命去皇陵守孝三年,再不問政事,替母妃贖罪正名。燕雲承盛怒之下,下達口諭,讓他禁足皇陵,不到三年不得離開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