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陶洪旭君(1 / 3)

題記:這個信息化的時代走的太快!每個人都走的那麼快,快的沒有時間停下來,回頭看一看自己走過的路,回頭捋一捋一同在路上走過的人。曾經同路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隨著時間的流動不停地輪換,從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但是總有一些人讓你無法忘記。

最近因為疫~情防控,出於安全防護,一直都在家待著,相婦教子,閉門不出。難得在這個年齡還能有這樣一段閉關修煉的時間,看了不少書,也有了不少的人生感悟!腦海中也一直浮現自己的一個發小,也是同學,陶洪旭君。我們一起上的小學,又一起考到北京上大學。

當我寫出來這個名字時,心裏麵不由地有些傷感,感慨人生短暫,世事多變。去年5月份的時候,突然有同學發微信說,陶洪旭君突然去世了。

我很是驚訝,也不相信。洪旭君年紀才四十多點,怎麼可能?我同學說,是真的!他已經去過他家了。還跟我描述了洪旭君去世當時的情形。

那天上午洪旭君和幾個朋友一起開車去紅衛河釣魚。紅衛河是我們老家的一條人工河,還是***時代各地大興水利工程的時候挖掘的,一直水蔭莊稼,餘澤一直受益今日,成了長河流淌綠波蕩漾的休閑風景和垂釣聖地。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我父親和街坊四鄰每家每戶都要有一個人去出河工挖河渠的情形。都是自備幹糧水壺,就像當時所說的交皇糧一樣,大家都認為義務出河工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一去就是很多天回不了家,都是吃住在工地。出河工的季節一般都是冬天,秋收以後農閑的時候。天寒地凍地住宿在河道的工棚裏,也是讓人難熬。我父親他們這一代人確實都是吃了不少苦。

那天洪旭君一行人釣到中午的時候,他說他不舒服,要回車上去躺一會兒。

一起釣魚的朋友也都沒在意,就由他去了。他躺在車上的時候,還發了一條微信,說上午釣了七八條魚,有點頭疼,回車上躺會兒。發微信的時間是上午11點多。

洪旭君回去車上躺著沒有多久,還在釣魚的朋友,就聽見車裏傳出來一聲大叫聲,就趕緊放下魚竿去車裏看,發現洪旭君正在抽搐。一個朋友馬上就打了120電話。急救車二三十分鍾就到了,但是沒有搶救過來,人就走了。說是腦血管破裂猝死的。

確知洪旭君去世的消息之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洪旭君的音容笑貌和曾經在一起的往事時常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洪旭君是個典型的三江人,身體壯實,練過散打,濃眉大眼,大臉盤,喜歡戴一副黑框大眼鏡,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讓人羨慕。性格直爽,說話辦事也是大大咧咧,嗓門很大,酒量也很大,一斤八兩的不在話下。

洪旭君比我小兩歲,他上學早,我上學晚,所以我們是同學。他父親是我們鎮上法庭的庭長,母親是小學老師。所以洪濤在我們小鎮上也是屬於官宦子弟,家庭條件算是比較好的。他很聰明,上學早,又沒有留過級,還能應屆生就考上了北京化工學院(當時還沒有升格為大學),屬於當年考生中的佼佼者。

我後來看過一個數據,說那一年全國高校才招生八九十萬人,那個年代國家還沒有啟動高校擴招,當時的大學生還是屬於鳳毛麟角的人才!我們一個學校的高考升學率也就20%左右。而現如今大概一年就得招生接近1000萬了吧。

那個時候在小縣城上中學的我們,眼裏麵能看到的世界很小,我最遠是高一的時候去過一次省會還是因為去看病,當時鼻炎搞得我一天到晚地頭昏腦漲,嚴重影響了學習,在我們那個小地方看了很長時間也不見好,所以我爸媽才決定帶我去省會看病。這一次省會之行還讓我第一次見到了山,去省會的路上,經過幾個不高的山頭,我很是興奮,問人這是什麼山?說叫金山和銀山。這幾個小山頭就是我人生第一次看見的山。

爸爸找了一個董姓街坊的弟弟,在省會的交通醫院工作,他幫著找了大夫給診療了一下,不過最終也沒有看好。這個該死的鼻炎一直陪伴著我直到工作,不像上學那會兒過度用腦了,才感覺好些了。

那個時候雖然升學率不高,但是也沒有感覺有多大的升學壓力,除了有老師上課時,我們在課堂上會認真一些,自習課時就放了羊了。放學後家長也沒有功夫管你,就是一幫同學湊在一起打紙牌。能夠考上大學也是幸運!填報大學誌願時,沒有家長搭理你,也沒有老師指導你,我是自己憑感覺填的,以我當時的井底之蛙的水平!

洪旭君出身小鎮的官宦之家,也算是書香門第,想當時他填報誌願時,他的父母應該是費了不少心思。

那一年的高考結束之後,我和他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學,我都不記得那年高三的暑假是怎麼過完的。記憶深刻的是,我和他一起從老家出發,由我爸和他爸帶著坐汽車倒火車去北京的大學報到上學。

在火車上,我們還和一個中國地質大學的在讀博士坐在了一起,聽這個比我們大了幾歲的博士老鄉講他去山區勘探金礦的事兒,聽他鼓勵我們要繼續考研究生繼續深造。

坐火車坐了11個小時到了北京站,當時大概是淩晨兩三點鍾。

出了北京站,看到天氣濕漉漉的,地麵也是濕的,應該是剛下過雨不久,很是清涼舒爽。

北京站周邊是燈火通明,高樓林立,飯店商店都在照常營業,感覺是黑夜如晝。隻是公交和地鐵還沒有運營,隻能在北京站外等公交地鐵首班車開通,才能啟動去學校報到的行程。

我爸和他爸找了一個小飯館點了兩個小菜,要了瓶紅星二鍋頭喝了起來。

我和洪旭君第一次來北京,心情激動,情緒亢奮,又正當年青氣盛,精力旺盛,一路星夜顛簸也沒有讓我們覺得疲憊。兩個人閑著沒事兒,也坐不住,就順著馬路一直溜達著邊走邊看。

農村孩子第一次進北京城,看著馬路邊高樓林立,道路上燈火璀璨,也是不知疲倦,越走越興奮。一直走到了長安街上,看到了自己印象裏第一棟造型奇特的高樓大廈—中國婦女活動中心,是半月抱日型的兩棟一體組合樓。當時好像是世界婦女大會剛在北京召開,這個樓據說也是為此大會建設。至此,這個樓一直牢牢地印在我的腦海裏,再也揮之不去。

淩晨天亮之前,九月份的北京夜色很是清涼舒爽,我們兩個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感覺累了就往回走,走到北京站邊上一個正在營業的小商店。洪旭君說,咱們也喝瓶啤酒歇會吧。於是我們就在這個小商店買了兩瓶啤酒,一包五香花生米和幾根火腿腸,好像是燕京啤酒或者是五星啤酒,記不清了。

我們兩個人坐在小商店門口的小桌子和小板凳上,各用自己年青堅硬的虎牙撕開火腿腸的皮衣,咬著火腿腸,吃著花生米,對著瓶喝起啤酒來。空氣濕潤,涼風習習,啤酒喝下去,身上還有點熱熱乎乎地微微出汗。聊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兩個偏遠農村來的懵懂少年,迷茫而又興奮地憧憬著說著聊著,就這樣開啟了在首都北京的第一天!

博士老鄉,北京站,婦女樓,啤酒花生米火腿腸,雨天,兩個父親在小飯館裏喝酒聊天,我,洪旭君坐在路邊,望著深沉的夜空,聊著看不清的未來!

這就是永遠印在我腦海裏來到北京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