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深藏不露(1 / 2)

剛作出決定,一名年輕官員又站出來,向洛兒施禮,道:“帝姬,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何人刻璽?”洛兒一呆,忘了這個重要問題了,抬眼看了周圍的一圈人,李綱、趙鼎、李若水和包括剛才說話的那名年輕官員在內的兩名官員,都向她搖頭,意思是不會。洛兒長歎一聲,不語。過了一會兒,李若水開口:“臣倒是知道一人,隻是 ”未容他說完,洛兒急忙問道:“是誰?”

“相國寺的一通師父,擅長刻印,京內無人不知。”李若水剛說完,就被李綱一口否決:“萬萬不可!此時風險太過,一通大師乃是得道高僧,並非懷疑他對大宋的忠心,隻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洛兒再次驚呆,這個和尚,到底藏了多少本事在身上?她至此也猶豫起來,不是怕一通泄密,是怕將來萬一有不測把他牽連進來。微微沉吟,一旁的趙鼎開口:“既然要做,就猶豫不得,敵人在城下休整,最多兩個時辰就會再次進攻,還得速斷!”洛兒一咬牙:“讓人把一通師父請來。”

“帝姬 ”看李綱又想勸說,洛兒急忙安撫,神色懇切:“李相公,我與一通師父是忘年之交,相知甚深,他的人品學識我俱都了解,請您信我,不會有萬一的!”

李綱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一通就在宣化門守城,不一時即來,洛兒向他解釋一番現在的情況,末了,懷疑地問:“你真會刻印麼?”一通暗暗給她一個強烈鄙視的眼神,裝模作樣的說:“帝姬雖與老衲相識多年,可老衲所會,帝姬不過十知三四而已。且請帝姬好生看來!”

洛兒隨手遞給他一柄刻刀,撇撇嘴:“老和尚又吹牛!”一通放下刻刀,笑嗬嗬地說:“帝姬又錯了,老和尚從不打誑語。”換了一柄甚寬的銼刀,拿在手裏細細地磨,洛兒看著也無甚出奇,她之前曾在西安的書院門看人刻章,並無覺得一通的雕刻之術有甚精妙之處,回頭,卻見一旁的人都目不轉睛聚精會神地瞧,洛兒有些奇怪,問:“有什麼出奇麼?”

沒人理她,一會兒李綱才將她拉在身邊,低聲道:“雲兒低聲,一通師父刻印之時不喜人喧嘩。”他此時看得入神,不覺將洛兒當作自家子侄女兒般相待,因此喚她“雲兒”。洛兒未曾細辨,也隨口答:“雲兒曉得了。”卻引得剛剛說話的年輕官員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忽聽李若水歎道:“今日近觀,方知大師的籠煙印與上皇的瘦金字並稱天下雙絕,並非虛言也!”洛兒也看得呆了,一通雙手上下翻飛,或如雲卷雲舒,或如碧波微漾,行至興起,又如酣搖五嶽般暢意淋漓,初時尚可見字的筆畫,鉤折豎橫,後來漸不可見,隻看碎屑如落英般紛紛墜地,亦如雨雪般灑落重雲,一雙手圍繞著木印,掌影紛疊,果如亂煙籠碧一般,叫人看的目不暇接。最終,一通收手,衝著印吹口氣,遞給洛兒,洛兒看了兩眼,分不出好壞,遞給眾人觀瞧,自己裝著與一通說話,一把揪住他那雪白的胡子,惡狠狠地低聲道:“你什麼時候會的這些?還會武術,連嶽飛都誇你!哼!”

一通緊緊護著靠近下巴的胡子,也壓低聲音:“你說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們,啊,怎麼一點都不溫柔不淑女呢?哎喲,我說輕點!”洛兒看看無人注意,又恐嚇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說!”一通不緊不慢地說:“我都說了,以前老和尚會的我現在都會。我沒不坦白啊,你從沒問過我好吧,大姐?”洛兒又往下拽了把胡子:“誰是大姐?我很老嗎?”“行行行,妞妞,好了吧?快放開我,男女有別,再拉拉扯扯地要你對我負責!”一通趁洛兒不備,將胡子從她手中搶出,手法迅速,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洛兒想到最後“要你對我負責”這句話,不禁笑噴了。真好,除了眉眉,還有人可以同她這樣說笑。

忽然覺得有幾道熱辣辣的目光盯著她,扭頭,羞得她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幾位大臣都直眼看著她揪住人家胡子的手,尷尬的要死,洛兒正想找個什麼借口,卻聽一通笑嗬嗬地說:“帝姬與老衲自來如此,列為大人無需驚異。”又裝模作樣地以長輩的口吻對洛兒說:“丫頭啊,老和尚答應的事,從不翻悔,快快放手,斷了胡子瞧我怎樣打你!”洛兒忙忙放手,配合地笑:“什麼從不翻悔,上次答應教我幾招,不就忘了麼!這次再敢忘,瞧我不把你門前的梅樹全砍了!”幾位大臣哪一個不是官場裏看慣人臉色的人,都配合地笑笑,將話題轉移到送信的事宜上來,洛兒看他們既有了主意,告訴他們嶽飛的射術很好,可以讓他將書信直接射到敵人陣營之後,就懶得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