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上下,亦不分左右。沒有黑暗,亦不存在光明。
這裏是無限大的所在,也是無限小的一個點。
司右不知道他到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像是一隻幽靈,飄蕩在永恒孤寂的扭曲時空之中。
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能感知到的一切,永遠是一成不變的死寂。這死寂之下,其實隱藏這無窮無盡每時每刻急劇的變化,就如同高頻的震動在常人眼中就變成了一動不動。
空間也失去了意義,沒有參照物,沒有坐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靜止還是運動的。當他想前進時,是否真的在前進?
隻剩下意識的他,也許隻能這樣飄蕩下去,永遠,永遠,飄下去。
在這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的所在,本以為會一直繼續下去,然而這一刻,司右好像聽到了某種“聲音”。
微弱得就像搖搖欲墜的燭火,像廣袤無際的死寂大海中激起一個小小的漣漪。
司右很清楚,這裏不存在物質,自然也不存在聲音。這隻是一個形象的比喻,如果非要解釋,可以理解為一種訊息。
司右好奇,意誌努力向這個“聲音”靠攏過去。
由於有了“聲音”作為坐標,司右終於能夠察覺自己在移動,在向著一個方向移動。這種移動的感覺很神奇,或者說,司右其實並不在動,而是“聲音”在靠近。
亦或者說,整個世界在移動,向著“聲源”移動。
“救救她!救救她!”
“求求你!不論你是誰,求求你救救她吧!!”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這個“聲音”已經相當微弱,但仍然執著得向四麵八方傳遞著信息,盡管每次傳遞都會讓“聲音”本身減弱一分。
這個“聲音”快要死了,司右這樣想道。
然而他什麼也做不了,當然,即使能做,也沒有必要去幫這個“聲音”。
司右注意力向“聲音”籠罩過去,想看看是什麼東西發出了這樣的“聲音”,說不定能對於自己脫離這裏提供些什麼幫助。
意誌與“聲音”接觸的一刹那,記憶洪流幡然湧入。
“哥哥,你先吃吧,我不餓。”軟糯的聲音。
記憶中的他微笑搖頭:“哥哥早就吃過了。”
“我不信。”
“你不信也沒用,看我吃得滿嘴都是油哦~”他指了指自己亮晶晶反射光彩的嘴唇。
小女孩認真地盯著他的嘴唇看了很久,又看了一眼飯盒裏麵的雞腿,也咽了一口口水,才小聲說道:“那我們一起吃好不好?我們一人一半,一起分著吃吧……”
他也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雞腿,然後說:“好吧,一人一半。”
說完,他拿起雞腿,遞到小女孩麵前。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眼神示意輪到他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雞腿放到嘴邊,大大地張開嘴巴,卻輕輕咬了一小口。
兄妹兩人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