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簽(1 / 2)

一群衣著五花八門的男子坐在木質柵欄的邊緣,這幾十個人大部分身上帶傷,有的傷勢嚴重,有的稍輕一些。

寧執坐在靠著柵欄的位置,左臂簡單包紮掛在胸前,右臂被彈片劃傷,不值得包紮,主要是沒藥了。寧執茫然看著淺灰色的天空,要下雪了,今年冬天的初雪來得有些晚。

冬天是窮人最難捱的日子,七年前的寒冬,母親就是在寒風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九歲的寧執甚至沒有能力挖出一個墳坑,他隻能用稚嫩的雙手揮動鏟子挖出一個雪坑,準備等待春天來臨的時候再讓母親入土為安。父親不知道去哪裏了,寧執四歲那年他說去套野兔,然後再也沒回來。

奮力拖著母親的遺體來到雪坑,寧執看到一群人,他們不是普通的獵人,他們是為了賞金追殺凶獸和罪犯的賞金獵人。

這個名為鐵崖團的獵人團隊幫助寧執挖了一個真正的墳坑,安葬了寧執的母親,然後寧執就加入了這個成員來曆複雜的賞金獵人團隊。

那個時候的寧執隻能打雜,和獵人的婆娘們一起縫補衣服、洗菜做飯,稍大一些可以隨同隊伍出發,要負責守夜和做飯。空閑的時候才能學習刀法,打熬身體。

這七年寧執隨著鐵崖團走了許多地方,為了賺錢買一塊團隊駐地,他們到處奔波完成賺錢的任務。

這七年陸續折損了不少的人手,也增加了不少人手。半個月前,他們接下了一個大活,與其它賞金獵人一起,阻擋跨過海峽而來的強敵。

是真正的強敵,在陣地上看到兩艘巨大的戰艦把一輛輛戰車放下,寧執心中就充滿了絕望。

北野荒原最富庶的城主,也隻能製造出笨重的燃煤戰車,可是對麵那是燒油的戰車,真正的戰車。

還有一隊隊的黑甲騎兵,戰鬥……不應該說是戰鬥,根本就是一麵倒的摧枯拉朽。戰車一輪火炮齊射,防禦陣地就崩潰了,接著就是黑甲騎士的衝殺。

鐵崖團的隊伍沒有被打散,他們甚至重傷了兩個黑甲騎士,代價就是戰死了二十幾個人,剩下的全被活捉。

噩夢一樣的結局,根本無法抗衡的強大敵人,寧執的手微微發抖,據說真正強大的戰艦還沒有開火,否則防禦陣地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寧執的左臂被馬蹄掃過,直接就骨折了。披著鐵甲的戰馬太壯,脊背幾乎到了寧執的頭頂,馬背上的騎士更是身材雄壯高大。

他們的名字叫做夢魘騎士,名副其實的可怕夢魘。被擒後的這兩天,寧執天天做噩夢,夢到的就是帶著猙獰麵具的夢魘騎士揮舞沉重戰槍向自己衝來。

據說今天是伯爵的生日,決定鐵崖團命運的日子也到了。連續兩天,每天有行刑的槍聲響起,那是對負隅頑抗的賞金獵人進行槍決。

一隊夢魘騎士簇擁著一輛軍車駛過來,寧執抬頭,看到擋在他前麵的石崖也抬起頭。

石崖是組建鐵崖團的兩大檔頭之一,一個是鐵不二,另一個就是石崖。這些年寧執大部分時間接受石崖的教導,天天鍛煉身體和練習刀法,這是有實無名的老師。

隊伍停下,持槍在俘虜周圍警戒的戰士並攏雙腿,持槍而立,絕對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精銳。

軍車的車門打開,一個頭發雪白,下頜雪白胡須同樣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老者從容走出來。在老者身後,走下了一個托著小箱子的青年男子。

老者來到了鐵崖團的前麵,看著臉頰被槍尖掃出一道深深血口的鐵不二說道:“鐵團長,你們的隊伍給夢魘騎士造成了創傷,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來彌補?”

鐵不二舔舔幹裂的嘴唇說道:“爛命一條,你要不要?”

十幾個人發出哄笑聲,更多的人低頭沉默,寧執也在沉默,他恐懼,這份恐懼讓他笑不出來。

老者說道:“爛命的確不值錢,比不上夢魘騎士的一根頭發。不過誰願意脫離這個爛泥坑?今天晚上是伯爵大人的生日,算是額外的福利。”

數十人抬頭,寧執也抬頭,老者問道:“沒有人願意嗎?”

一個肩胛坍塌的三十幾歲男子顫巍巍舉起手,老者說道:“這麼嚴重的傷勢,的確沒有吃這碗飯的本錢了,今後估計也沒能力和伯爵大人作對的勇氣。出列,你可以自由了。”

另一個人舉起手,老者微笑頷首,一個個獵人站起來。寧執也想站起來,隻是看了看坐在自己前麵的石崖,寧執放棄了這個念頭。

石崖副團長平時沉默寡言,隻是他發脾氣的時候很嚇人。寧執最怕他,也最尊重他。

陸陸續續三十幾個人站起來,他們不敢回頭看自己的同伴,隻能低頭或者麵對遠方。鐵崖團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來自團長鐵不二,現在他們為了謀求一個活命的機會,他們假裝忘記了團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