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緊皺著眉心望向不遠處孟婆留下的攤子，一聲懊惱奪口而出。
“這下子可慘了！”
曼珠也顧不得回話急忙向著孟婆的攤子奔去。
沙華瞧著那襲紅衣所去的方向，淺歎一口氣，搖著頭追上曼珠腳步。
沙華與曼珠麵對著無窮盡的遊魂不由心中一同暗歎:酒，可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曼珠與沙華被那些個無窮盡的遊魂給折騰得夠嗆。
忙亂中，沙華抬頭看一眼身側不停攪動孟婆湯的曼珠，瞧著那襲紅衣被折騰的手忙腳亂，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淡淡笑意，那雙能與女子向媲美的眸子內溫柔乍現。
……
妖的壽命總是極長的，曼珠與沙華在漫漫歲月中成了一對好友。二人每天都守在孟婆的身側嬉笑打鬧，孟婆看著她親手幻化出的兩隻妖，那張早已忘記何時笑過的唇，不時也會出現些許淺淡笑容。
曼珠瞧著身邊沙華，喝下前些時日好友送來的碧螺春，水眸中有著不解色。
曼珠這些日子腦海中一直沒有忘記玉笙離時的話語。
玉笙說，沙華其實是喜歡曼珠來著。
可曼珠怎麼也不敢相信玉笙的話，曼珠那雙水眸總是趁著沙華不注意時瞅上沙華那麼兩眼。
怎麼可能，沙華怎麼會喜歡她？她與沙華在一起時，沒有什麼時候是不吵架的。
沙華口邊最常掛著的話，曼珠就算化為原形她也不會忘。
沙華總是說她，一個女孩子家的，大大咧咧沒個正行，以後是不會有人娶你的。
曼珠想著，她是妖啊，又不是凡間女子，為什麼要嫁人？
沙華放下手中茶盞，眸子挑一眼曼珠。
“曼珠，你能不能學學凡間女子，矜持些，不然會沒人娶你的。說吧，你又遇到什麼事了？”
曼珠想反駁沙華來著，可是聽到後麵沙華的問話，她蔫兒了，白皙麵頰上泛起兩朵紅暈，那襲紅衣襯得此時曼珠甚是嬌羞。
沙華不自然咳嗽出聲。
曼珠還是將心中疑問說道出來，不過聲音中有些不確定，像是在期待。
“前些時日我去見玉笙時，玉笙告知我說……說你喜歡我，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真的？”
沙華提茶壺的手抖了一下，茶水灑出來些許。
“誰說的，玉笙那是在騙你呢。你這樣大大咧咧的女子，一點也沒有讓男人有保護的意思。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
曼珠端起沙華剛才給她倒得茶水，看著桌上難得有的水漬，笑意從嘴唇蔓延到唇角。
“哈哈哈哈～沙華，你今天怎麼那麼笨，茶水都被你倒灑了！”
得到答案後，曼珠心情也不由好轉許多。
是啊，沙華見到她就毒舌，厭煩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喜歡她？
曼珠小心啜飲一口茶水，眸中有一縷淡淡憂傷。可是，為何她的心竟會有一絲失落呢？
沙華將盞中茶水飲盡，他放下杯盞，瞧著曼珠，聲音中帶著淡淡笑意。
“曼珠，你知不知道，你變了許多？”
曼珠難得聽見沙華排擠自己，入口的茶水將她嗆得直咳嗽。她那雙水眸有一瞬間的失神。
“啊……”
沙華繼續為自己續一杯熱茶，但是並未入口，而是靜靜地觀著盞中茶水。
奈何橋上，又一個遊魂將手中孟婆湯傾灑。
“還記得當初，你瞧著那些個遊魂不肯服下孟婆湯，進入輪回轉世。你會為她們心軟。
那時候，我從未想到，你一個花妖，竟會為那個遊魂的未來而擔憂害怕。
那時候，我看著你為一個從未與你有過關係的遊魂而擔憂到喝酒去解憂，並為那個遊魂將要看到真相後感到害怕。”
沙華用他那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上盛滿茶水的杯盞，瞧著盞中水紋一點一點擴散。
“我不知你記不記得，反正啊，我是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的你整個身子都在害怕地顫抖！”
話到尾音，笑意明顯。
如今的曼珠，再也不會為那些遊魂而感到可憐。因為她知道，那些遊魂有她們自身的執念。
執念這東西，就如同一條歧路，你隻能向前走，不能後退。哪怕在你麵前的是叢生荊棘，你依舊不能回頭，而且還會越陷越深。
曼珠知道，有些執念過深的，不論你怎樣勸都是無法讓她們回頭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為此白費力氣呢？
曼珠放下杯中茶盞，憤然起身，水眸內火焰叢生。
“好你個沙華，你竟然嘲笑我！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原本寂靜的冥界此時熱鬧非凡。
孟婆依舊熬製她手中的忘憂湯，嘴角笑意漸漸蔓延，那淺淡笑意映著她眉心間的那粒紅朱砂愈加奪目。這兩隻妖，什麼時候能消停會？
奈何橋上過往遊魂瞧著忘川河畔，那彼岸花叢中，綠衣紅裳來回追逐。毫無表情的容顏上此時暈染著點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