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斜陽綴空了,我迷蒙地拍了拍腦袋又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對麵人早已睜了眼正低了眼簾不知在想著什麼……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癟了癟嘴地不滿道:“什麼嘛!竟然那麼快就要天黑了!”我正咬著唇憤憤不平地望著天卻聽他忽的開口道:“跟誰作對不好偏和老天爺作對!他要天黑天便就黑了唄!哪兒來的那麼多為什麼!”聞言我便張了張嘴也不再多話了,總覺得師父不似方才看潮時候那般開心了……
一直到夜幕降臨,街上江邊都燭火通明的時候,他都沒有一點要上岸的意思,我不好先開口便也隻能繼續正襟危坐著,見他一臉倦容地闔著目靜靜地休養生息,我卻再不敢同先前那般自顧自地打盹兒耍鬧了,不知是否我多心,我總覺今天的師父怪怪的,是以我便也不敢如往常那般同他沒大沒小地嬉笑了……
不知幾頓飯的功夫過去了之後,我終是閑不住地鬧騰了起來,卻也終是抵不過那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不敢將動靜兒鬧得太大,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那船桅支著腦袋斜躺在那桅欄旁……
“再過幾月,你便要及笄了?”驀地一聲低沉嗓音讓我微有些晃神,待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也已睜開了眸子,我微微扯動了嘴角笑應道:“恩!”
“歲月當真不饒人!這才過了多久?小丫頭便要成大姑娘了?”他支著頭凝著深邃的眸子望著我,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透過我看些什麼別的東西……聞言我也略略有些赧然地低下了頭,卻聽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隨口道:“我瞧著你與玄風關係不錯!”
“師兄他……他很好!待我很好!”我垂著首抿了唇彎了嘴角如是應道。
抬眸與他對視之時恰好看到他挑了眉不置可否地看了我笑道:“那小子聽了你如此說想來也不枉此行了!待他自天山回來,為師……”
我正凝著神等著他的下文卻不想他突地撇了頭過去歎道:“罷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額!師父!我們……什麼時候走?”我咬了唇遲疑著問出了口如是道。
“那麼急著走?”他並未有起身的意思,隻睨了我一眼地如是問道。
“師父!您今兒個不會是想宿在這兒了吧?”我哭笑不得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那不遠處逐漸空曠了的集市挑了眉如是問道,聞言卻不想他竟挑了眉反問我道:“不行麼?”
“行!怎麼不行?今宵朦朧睡眼望天闕,楊柳岸曉風殘月,難得師父興致高!徒兒自當奉陪!”說罷我便當真著手提起了那幾上的酒壺自斟自飲了起來。
酒過三巡,我便已倒頭在那案上睡了過去……
午夜夢回之際,我好似依稀看到了個人影,就這樣輕輕地,靜靜地立在那兒,負著手,著著白衣,披著月華,麵對著那隱隱露白的浩渺潮汐淡淡地吟誦著他的情思,抒懷著他的心事……
晚來垂暮早,初陽卻朝;青杏尚小,黃郎已老;一任梅花作雪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