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情與情(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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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天子命富良弼再次出使宋國,即刻簡裝出發,富良弼回崇文院的官宅,收拾細軟之際,隻聽憶之命杏兒去通知麥提亞。

富良弼喊住了杏兒,說道:“我此去,帶了條件優渥的誓書,遼方自然善待我,又有什麼凶險的。眼下都中才是多事之秋,麥提亞還是留在宮裏,陪著你更好。”

憶之滿眼憂慮,一時沒有主意。

富良弼又蹙眉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握駕馭元皞?”

憶之想著那戰馬背上,揮舞著大刀浴血生狂的男人,心中生出了無數個不確定,她忙定了定神,說道:“有!”

富良弼直望進她的眼睛,追問道:“當真!”

憶之目光微微一閃,訕笑道:“自然當真。”

富良弼不再逼問憶之,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即便你沒有把握,他那樣的人物,倘若執意要娶你,那群鼠膽紙老虎,隻怕沒有不歡欣鼓舞將你送去的,眼下時間不多了,國難當頭,也唯有先安撫遼國,再去細想其他主意。”

憶之忙道:“不必想什麼主意,我願意嫁給他。”

富良弼看向憶之,他踟躕道:“你不必……”

憶之斷喝道:“你們才不必!玉祁哥哥一心求戰,有幾分私心為我,你我心裏都清楚,我知道你們想報答父親的知遇之恩,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晏憶之是否承受地起,我算什麼東西,又何德何能,要我大宋數以萬計的好男兒為我喪命!”

她紅起眼眶,哽咽了一聲,說道:“我不該因一己之私,不顧大局。我不該讓麥提亞旁敲側擊告訴元皞,我需要幫助。渭州城犧牲的兩萬精兵,都是我的罪……”

富良弼怒道:“你以為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這個人骨血裏流淌的是暴戾,眼下議和,焉知不是權宜之計,偃旗息鼓等待再戰,他是中了邪的瘋狗,他會要了你的命!”

憶之猶如萬箭攢心,她眸子凝著水光,氣地麵紅發亂,嗬斥道:“求求你們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吧!你們鬥地過他嗎!你連呂易簡都鬥不過!你以為你當真平步青雲,如日中天了?呂易簡為何舉薦你,就同宋夏交戰初期,他舉薦範叔父一樣。我們都是他手裏的槍,替他掃平障礙,障礙一旦清除,你且看他能不能容你,能不能容我。我們有元皞,才能使他有所忌憚,才有生機。”

富良弼先時憤懣,須臾,又冷笑了一聲,說道:“在你眼裏,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軟弱無能,不值得依靠,你心裏隻有我們落魄時的樣子,永遠都無法直起腰杆,反而需要你來保護,當你不能時,你就想方設法尋求外援。你對延博是如此,對元皞也是如此,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

憶之猶如被迎頭痛擊,不覺頭暈目眩,無法站穩。

杏兒連忙上前去攙扶,又氣又急,說道:“弼哥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姑娘,姑娘也是為了幾位哥兒好。”

富良弼眼望著憶之,說道:“是啊,你一直在為我們好。勞煩你費心,我們乃堂堂正正的好男兒,不需要一個女人總護在前頭!”

憶之兩眼發紅,握著杏兒道:“我們走。”

杏兒忙扶著憶之回宮,二人轉過身來,正見麥提亞矗立在門框中,憶之問道:“你都聽見了?”

麥提亞點了點頭。

憶之訕了半日,說道:“你要跟誰,你自己拿主意吧。”說罷,握著杏兒的手臂,越過麥提亞,跨過門檻走出。

主仆二人走到禦花園的梨花樹下,憶之眼望梨花凋零,落了滿地,不覺出神,忽聽身後傳來抽泣,回望而去,隻見杏兒用袖子掩麵,正在落淚,她見杏兒哭地傷心,愁顰道:“我都沒哭,你怎麼反倒哭上了?”

杏兒見她發覺,也不再掩飾,抽噎著,說道:“姑娘從前叫我多讀書,我懶得用心,哥兒姐兒說話,我聽不懂也不覺得有什麼。如今,我想為姑娘分憂不能,又想著,哪怕有麥提亞那般的好功夫,也不必她一個人掰成兩個用。偏偏,這也不成,那也不成。”說著,又嗚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