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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文延博得知憶之失蹤,正心如油煎火燒一般,卻更知此時最不能自亂陣腳,遂將實情真相告訴了體己的幾人,又對那通知蘇子美的小子再三恐嚇,這才讓快去。
蔣小六在茶坊時就與桐兒有些不睦,此時見他做出這等事來,一時又氣又恨,大罵道:“我就知道這忘八羔子是個沒譜的混賬,成日就知道躲懶,又愛往好人身上討巧賣乖,果然是個不成才的狗東西!”
驀然想起,連忙又道:“二爺,我知道他與水房一個丫頭相好,但凡得了什麼都要給她,時常還拉著她說悄悄話!他若早開始謀劃這樣的鬼事,必定會告訴她一二。”
文延博登時道:“立刻拿來!”
蔣小六忙應聲,又招呼了兩個小子一道去了。
適逢台上笙琴鑼鼓齊響,俏枝兒,壽奴兒翩然登場,歐陽緒道明規則,先起一句,便有人來回,歐陽緒回過,眾人見他才華斐然,不禁拊掌讚妙,俏枝兒妙語連珠,化雅為俗,使那不愛詞的人也願意來看。
又有或願意賣弄的,或真才實學的,或饞那獎金的也來聯詞,數人爭著來回,歐陽緒一一回過,壽奴兒撥動琵琶,將眾人新作彈唱了一回,引來滿堂喝彩,遂漸漸道地出姓名的人物也來參與,又不斷有人從閣子內走出瞧熱鬧,見著有趣,又呼朋喚友出來,一時十分熱火。
文延博一眼看見富良弼正踩著台嘰,緩緩往二樓來,忙命文海去請,文海立即去了,引著富良弼一壁走,一壁說。不多時,富良弼與文海緊著腳步趕到文延博麵前,焦急道:“眼下情形如何?”
文延博將安排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富良弼恨道:“你倒是想地十分周全,隻是怕那歹人已經將憶之帶出茶坊,倘若如此,這事就變得凶險!”
文延博忙道:“我也正有此擔心!”
富良弼焦灼難耐,又蹙眉道:“延博,你可細想過,此事到底從何而起,憶之在你家的茶坊丟了,又是你的門監子用你的名義將她騙去的。憶之一個閨閣女子,夫子又是太平宰相,凡事都要迂回,絕不輕易與人結怨的人物,也總不阻人前程道路,又能得罪誰。此事會不會,會不會是衝著你,又或是你家,你外祖家來的。”
文延博氣餒地嗟歎了一聲,恨道:“我也是想到這處,又顧及憶之的名聲,隻悄悄叫人告訴子美,又想讓你來審案調查。良弼,你擔任提刑官這樣久,調度,審訊該是極熟慣的事,無論如何,救回憶之才是要緊。”富良知事情緊急,遂應下,不再推辭。
文延博又讓文海秘密召集大小管事,不一會兒,賬房內便到齊了三四列人。
文延博先將事情說了一遍,眾人聽了驚畏不已,他又接著說道:“今日之事非比尋常,晏大姑娘是在咱們茶坊丟的,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著些,有什麼不對速速報來,找回了姑娘是天大的功勞。倘若找不回來,隻怕茶坊上下沒有一個能逃!但凡有一人欺上瞞下,叫我察覺,定與那桐兒同並發落,自個都好生掂量掂量,且摸摸腔子上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眾人皆知事情非同小可,忙賭咒發誓與自己無關,又言辭鑿鑿以表忠心。
文延博又威懾利誘了幾句,富良弼細想了一回,說道:“先將素日與桐兒近的,今日與桐兒說過話的人都拿來。”
有人應下去了,不多時,帶了幾人來,富良弼一一問過,不見有何不妥,遂緘默了一陣,又說道:“管理門監的人何在?”
有人從人群中出來應承,富良弼道:“你且去查問酉時到戌時這段時辰內,可有可疑的人事沒有。”那人應聲去了。
富良弼接著說道:“剩餘的是否是管理小子、茶博士、水房、火房等一應的人?”
眾人答是,一一回過自己的管轄。
富良弼道:“嗯,你們幾人也要查問酉時到戌時這段時辰內,可有可疑的人事沒有。另外管理小子、茶博士的人,還要去各大閣子,或盛請聯詞,或添香添水,一探究竟。”
那一撥負責茶水伺候的人應聲去了。
適逢蔣小六拿了那素日與桐兒相好的霜花來,霜花素日潑辣,因細想自己不曾犯錯,倒是一點也不怵,反而滿眼打量富良弼與文延博。
文海見了,喝罵道:“大膽,見了大官人,還不速速跪下,又用那賊眼窟窿瞎看什麼!”
文海聲若洪鍾,霜花不妨,唬了一跳,斜眼瞅著文海,一麵軟軟跪下,嘴裏咕噥道:“我又沒見過什麼這位,哪裏知道是什麼大官人……好奇瞧一瞧,也是有的,做什麼這樣大的火氣。”
文海喝道:“還敢碎語!”
霜花縮了縮肩膀,不再多語。
富良弼度其姿態,已將她的脾氣秉性摸了個大概,問道:“堂下何人,戶籍何處,現住何處,家中還有幾口人,如實到來。”
霜花的眸子往左溜了溜,又往右溜了溜,似笑非笑地軟軟說道:“大官人問這些做什麼。”
富良弼拍案怒道:“打。”
蔣小六得令,挽起袖子,左右開弓,打了幾下。
富良弼喊停,盯著她看了半日,才說道:“你知道為何打你嗎?”
霜花滿眼淚花,捂著臉,隻是搖頭。
富良弼道:“我的妹妹丟了,是被一個叫桐兒的門監子不知擄到了何處,你多耽誤我一刻鍾時間,我的妹妹就多一分危險。我聽聞那人與你走地近,如今他犯了事,你若知道詳情,速速說來,助我找到妹妹,大功一件,倘若還念著舊情替他隱瞞,你看我還有多少折磨人的法子叫你吐露事情。
從這會子起,我問什麼,你便如實答什麼,再又一句答非所問,就不是幾個耳刮子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