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的天是灰蒙蒙的,帶著一點點水汽,涼進人的骨子裏。耳邊還有母親一遍遍的叮嚀,“到了學校要好好聽講,你都快高考了,別再馬虎了,千萬不能再一天到晚打瞌睡了……”

我挎著書包,不情不願的向我的目的地走去。

年少的我什麼都不懂,隻覺得學校是囚禁犯人的監獄,把每天的生活變成冰冷而又枯燥的公式。

晨的水汽帶著早春獨有的清新之氣,摘下笨拙的黑框眼鏡,感受著冰冷的水汽輕撫在臉上,困乏的心瞬間平緩起來,朦朦朧朧的張望著這個世界,世界仿佛籠上了一層輕紗,帶著繚繞的仙氣。

走到教室時,開門的同學還沒有來,我就靜靜站在走廊看著教學樓前那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廣玉蘭樹。早春三月,未到花期,廣玉蘭樹亭亭玉立的生長著,為自己的花期積蓄著力量,等到六月高考,花香最濃鬱的時節,陪伴一屆屆和我一樣為高考而困擾的高三學子度過這看似漫長的三個月,連帶著這冰冷的學校都生動了許多。

朦朦朧朧的看到有人影向我走來,直覺告訴我,是我的豬先生。心中暗暗歡喜,不動聲色地理了理被風吹亂了的頭發,人影越來越近,果然是他!

“呆子!”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沒帶眼鏡?”

“不好看嗎?”我故作生氣。

“好看,怎麼來的這麼早?”豬先生一臉我吃錯藥的表情,他離得近,一張大臉直愣愣的在我眼前端著,饒是我四百多度的近視都能清晰的看見他額頭上的抬頭紋。“你醜死了!”我前言不搭後語的回著,他也不惱我,隻是裝作委委屈屈的表情讓人好生憐愛,不由得軟下心來,丟了捉弄他的念頭好生哄著,“早點來見見你,看見你才有學習的動力嘛,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去班上,待會兒小方〔班主任〕來了就完了。”我帶上眼鏡,朱先生的臉也清晰起來,“嗯,更醜了!”朱先生無奈的捏了捏我臉上的肉團,“你就喜歡氣我!好好聽講,別再被小方逮到辦公室去了。”

我乖巧的點點頭,用目光送走了不依不饒的豬先生,少年的身子本就單薄,被肥大的校服襯托得格外清瘦,我撇了一眼自己的校服,藍白色的校服算不上好看,卻洋溢著說不出的青春的味道。

微醺的晨,迷糊的人,暖暖的問候,靜靜的陪伴,美好的不像樣子。

晨總是美好的,夾著清冷的水汽喚醒沉睡的人們,滿懷期待的迎接著一天的到來。像一段戀情剛開始的時候,帶著一絲青澀,滿心歡喜的構造兩個人的未來。

我不是個好學生,更不是一個好孩子,那時的我並不能體會老師父母的良苦用心。我懵懂的麵對這個世界,隔著一層紗始終不能看透前進的意義。慶幸的是,豬先生的出現喚醒了我青春期固有的傻氣,大學變成了共同的目標,迷惘的心之間的相互牽引找到了未來的路。

這是我的童話,我的意中人不像紫霞仙子的至尊寶,可以踩著七彩祥雲去接她。我的意中人是一隻豬,他很聰明,卻會對我齜牙咧嘴的笑,喚我一聲“呆子”,在我想要放棄自己的時候拖著我一起向前奔跑。

我聽過最美的情話,不過一聲“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