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南行(1 / 2)

時年臘月,天氣已然入冬,北方的風雪蓋了幾層,染的塞北盡是白色。

大雪之中,一輛馬車緩緩而行,最終停在馬嶺坡。

看似不大年齡的年輕人從馬車下來,身邊駕車的馬夫幫年輕人披上披肩,在旁邊默默站立,名叫燕行雲的年輕人於前年及冠,麵色的蒼白難掩身體羸弱,年輕人伸出手,看那自天上落下的雪從手掌中融化。大雪鋪路,年輕人已經從這茫茫雪路上走了三天,身邊的馬夫一直關注著年輕人的身體情況,生怕他發生天大的意外。

“林叔,離家還有多久了?”年輕人慢慢回到馬車上,外麵的寒冷讓燕行雲極不適應,即使加上厚厚一層披肩,也是無濟於事。被稱作林叔的中年男子歎了口氣,“快到了,過了前麵清崖,就要進入河套了。”年輕人嗯了一聲,然後便在馬車內睡去。

北地河套,處於大江交彙之地,氣候溫暖濕潤,因此被人稱為比江南更為江南。

北江城,一棟棟閣樓木屋占據了幾乎半片平原之廣,這座起建於前朝末年,建成於永曆13年的北地巨城,規模格局不輸於京都,早些時候還在燕家封王的時候,這裏更被稱為第二京,隻可惜永曆末年,皇帝削藩奪爵,皇三子出人意料成為下一任繼承人選,原先的太子一黨五位藩王隻有燕家奪了爵而保全了同族。

這座江北巨城也開始淡出眾人視線,城中的燕王舊府,一名白發男子跪在先祖牌位前掐緊佛珠。“太祖有靈,不孝子越淵沒能重振燕家,有愧於先祖,行雲還小,不該替我受過……”

城北,一輛馬車進城,進了河套之後,天氣漸暖,馬車內的年輕人氣色也逐漸好些,沒了大雪,淅淅瀝瀝的小雨洗涮北江城的每一寸,馬車最終停在燕府門前。

年輕人由林叔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王府內,半數頭發已經白了的男子向大門處快步走來,或許是早些年行軍的本事,年事已高的老人並不像同齡人一樣早已撐不起脊梁,雖然這些年來吃齋念佛久了,眼裏依舊有一股英氣,燕越淵三十四歲才有的子嗣,所以對燕行雲倍加寵愛,可惜燕行雲從小便生有怪病。找遍中原的大夫都是無能為力。

年輕人看院內老人出來,急忙向前,早已不複壯年的父親,是燕行雲世上唯一的親人,燕家地大,人卻住不滿半邊,府裏上上下下的丫鬟下人大都在這幾天準備年貨,所以此時的燕府倒是冷清。

林叔去往馬廄喂馬,父子倆去往廳堂,燕家畢竟曾經紅極一時,積累的祖業傳說能填斷北江,燕家的樓閣廳房規模不輸皇宮,鎏金的頂梁柱子刻著象征權勢的蛟龍,燕行雲從這晃來晃去,最後坐在門檻上發起呆來。

“小雲,這次去北嶽可犯舊疾?”燕越淵走到燕行雲的身後,輕聲的詢問道。燕行雲被這聲音驚醒,連忙從發呆中緩過來:“有林叔在,一切都好。”半白頭發的老人點了點頭:“有林成在,我倒是放心,朝廷這些年來對我燕家一直排擠,雖是沒有明麵上針對,倒也暗中掐斷了我燕家多條商路,北嶽雖是別國,卻也是能在危險關頭保我燕家,這次商談本該我去,奈何父親老嘍。”身後的老人破天荒的告訴燕行雲燕家現在的情形,燕行雲沒由頭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