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感覺不太好的時候,總是想著如何從泥潭裏掙紮著逃出來。而我和大多數人不一樣,我已經習慣深陷泥潭裏,慢慢沉淪。既不麵對,也不排斥,因為我相信凡是抗拒的,都會持續。而我不去抗拒的原因,大多是因為自己不想賦予它更多的能量,讓它在無形中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當蘇銘驚嚇著破門而入,將自己從浴缸裏抱起來的時候,我全身都沒了力氣,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裏。
“文紅,快醒醒!”他用手輕拍了幾下我的臉。
我幾乎是在昏睡中醒來,然後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睜開了雙眼。
“文紅……文紅……”那個不大清晰的輪廓越來越明亮,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蘇銘嗎,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又是怎麼回事?竟赤身裸體的躺在他的懷裏,簡直有些不像話。
“衣服……”聲音很虛弱,像隻苟延殘喘的貓,但還是竭盡全力的向蘇銘索求放在浴台上的衣服。
他扭過頭瞥了一眼,一隻手摟著我一隻手伸過去,很顯然距離有些遠,他根本就夠不著。於是蘇銘直接把離自己最近的浴巾拿了一條裹到了我的身上,水漸漸浸透了他的白襯衫,胸前很快就濕了一大塊來。
我渾身軟的像灘爛泥,蘇銘費了好大勁才把我扛回了房間。脫離浴室狹小的空間,渾身上下都清醒了半分,“放我下來。”我掙紮著從他背上滾了下來,還好沒落在地上。
“還難受嗎?”他捋了捋我額前的細發,濕噠噠的還在滴水。
我搖搖頭,心虛的很,不知道在他看來我剛剛的行為是不是故意的,或者說用“自殺”來概括更為精確。我不敢看蘇銘的眼睛,隻是低著頭一直盯著他那雙黑的發亮的皮鞋。
“今天……”話還未落音,我心裏就一緊,蘇銘是要解釋了嗎,他到底要解釋什麼?關於黎曼,關於他,還是那些被黎曼抓在手裏不放的把柄?幾乎是屏氣凝神,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錯過了什麼。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的隻聽的見蘇銘的心跳聲。過了片刻,他歎了一口氣,聲音很小卻在耳邊回蕩了很久,“你還是先把衣服換了吧。”他走進浴室將浴台上的衣服給我拿了過來,蘇銘看了看我,又到行李箱裏翻翻找找,過了好一會兒拿出了一個迷你小吹風。
還沒等他開口,我就坐了過去,“如果一直這麼聽話就好了。”他一邊拿著吹風,一邊用手理順我的頭發,動作溫柔極了。
蘇銘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了幾分光,忽閃忽亮。我笑著迎上鏡子裏的那份亮光,笑了一會兒眼圈又紅了,“是不是溫度太高了?還是哪裏不舒服。”
他放下吹風,將我仔仔細細檢查了個遍,確定沒什麼問題才肯將我放開,“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講出來。”蘇銘將手放在我額頭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現什麼異樣就放下心來,又繼續補充道,“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委屈,隨著蘇銘的這句話就一一湧上心頭。眼淚頓時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我別過臉去不想被他發現。蘇銘卻很快就察覺出來了,但他並不準備安慰我,反而從床頭櫃上扯了幾張紙塞進我的手心,“別哭了,我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