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兒沒有理會童彙壓抑著的怒火,雙手撐著地艱難的從草地上麵坐起來,隨手將童彙拿過來的鈴蘭抱在懷裏,精巧細致的小鈴鐺似乎隱隱發出了呤叮的響聲,就像是午夜夢回,唐京城中長安街上女子的腳步聲,細碎好聽。
“好,阿彙,咱們回童族。”就在童彙即將發火的時候,烈兒輕巧的笑了一聲,聲音裏麵仍然是蘊含著無限的淒涼悲苦,令人驚異這樣一個小小的人,這樣一個雖然早熟卻還隻能算是剛剛長大成人的昔日孩童,怎麼會有這樣悲苦的歎息。
春雨絲絲,扣人心弦,杜宇聲聲,杜宇聲悲。原來就在烈兒和童彙兩人墜落在幽蘭穀底的時候,恰好被一位隱藏在幽蘭穀中多年的藥師救起,這樣才將遍體鱗傷的烈兒又重新救活了過來,隻是這幽蘭穀,除了頭頂的天空,便隻有一個出口,那就是濃霧彌漫著的穀口。
那裏不隻有各種毒性極大的蘭花蘭草,不隻有毒氣彌漫的霧氣,更令人不敢想象的便是駐紮在幽蘭穀中的漢國武師軍團。可是,前兩天,不知為何,武師軍團竟然全數離開了幽蘭穀,獨獨留下了一個如美如幻的幽蘭穀。沒有了重兵把守,烈兒和童彙這才能夠真正的進入幽蘭穀中一看。
原來,之前生活了幾天的地方,隻能算是幽蘭穀的外圍,而真正的幽蘭穀裏,香草叢生,外界那些珍貴的植物花草到了這裏也不過是雜草一般密密麻麻的生著,如果不狠下心來下腳的話,根本就找不到一條路來走。
烈兒踩著這些珍貴的天才地寶,在幽蘭穀中緩緩徐行。童彙跟在他的身後,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著那株看起來美好的有些虛假的鈴蘭。這便是那位藥師送給他們兩個的“護身符”,幽蘭穀中不知道哪裏就會有毒氣彌漫,而這盆鈴蘭則是蘭花之王,所有的蘭花蘭草見到它都要退避三舍,有了它的陪伴,烈兒童彙二人在幽蘭穀中行走便不用擔心中毒的問題,即使是要捧著鈴蘭從穀口的霧氣中出去也不是問題。
但是他們還不敢出去。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一點也不知道,更何況,烈兒的身體還沒有康複,他遍身的傷若是到了外麵被莫族的人發現了,可能會遭受第二次重創。他們決定還是在這個暫時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
而在幽蘭穀外,成功解決了悅王造反事件的漢皇重新得到了臣子們的忠心。漢國向來都是崇尚實力的,如果漢皇不能讓臣子們真心臣服,便也不配做一個漢皇。而這次,看到他們原本以為已經因為酒肉色令智昏的漢皇,卻能夠用這樣四兩撥千斤的方式輕鬆地將這件事情圓滿解決,讓他們對於自己侍奉著的帝皇又恢複了信心,這不過是漢國的傳統,漢皇趁勢消滅了幾個比較大的異己,卻還是將大部分的臣子都保留了下來。他們中有許多都是先皇留下來的老臣,漢皇不能動他們,動他們就是動了國之根本,就算是換漢皇也不能換臣子。漢國的製度總是讓人十分費解的。
當然,莫南詔雖然覺得難以理解,既然漢皇這樣堅持,她便也沒有過分勸解,朝堂上的事情,畢竟還是漢皇自己的事情,她不願意過多插手。隻不過後宮中嘛——
“流光,那些娘娘都遣散了沒有?”莫南詔慵懶的靠在美人椅上,纖腰細細的束了一根淺色的腰帶,更顯得盈盈如水。她的身旁,一張漂亮的小木桌上麵擺著幾盤小點心,莫南詔拿起一塊,輕輕的咬了一口,動作也是優雅至極。
“回娘娘的話,除了皇後娘娘和柳妃娘娘、福娘娘三位,其他的娘娘都已經遣散出宮了。”流光跟著莫南詔之後,身份已經越來越尊貴,這時候站在堂下說話,身上穿的竟然是宮廷中專程為妃嬪公主王子們做衣服時候用的布料做的衣服,就算刨去材質,就連款式,也是與公主的規格相仿了。
“嗬嗬,柳妃和福兒那兩個也敢這樣公然違抗我的意思?鳳印已經在我的手中,她就算不從,又能怎樣?”莫南詔輕抖手腕,將掉落的點心渣子輕輕的彈去,口氣自然是別樣的囂張不屑。
不過是兩個失寵多年的小妃子而已,難道自己手中鳳印她們都敢不聽了麼,皇後留在宮中便留下吧,反正她的哥哥還在邊境帶兵,可是這兩個,又是有了什麼屏障呢,竟然敢這樣公然違抗她,違抗這個如今勢頭正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南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