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寧靜的漢宮終於像一把火一樣燒了起來,連綿的大火將漢宮中的每一個宮殿都籠罩在內,所有華麗的裝飾,所有珍貴的草木,全都在這一片洶湧的大火中淹沒了蹤跡,最終化為一縷縷隨風飄散的黑色輕煙。
大陽殿的後殿已經被一層無形的法氣包圍了起來,防止火勢蔓延到這邊來。莫南詔依然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流光雙手在腹部交疊,安穩的貼在身上,低眉順眼站在莫南詔的身後。
莫南詔的麵色沉靜,眉間隱隱有思索的痕跡,卻最終歸於平靜。她冷冷清清的笑了一下,抬眼說道:“不行,本宮答應過你父皇,要保住這座漢宮。本宮沒有那麼多的能力,太子殿下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吧。”
站在莫南詔對麵的正是已經安靜下來的漢國太子楊碩。被拉住許久,孩子也已經明白了莫南詔將自己弄過來的真正用意。孩子的心中有些許感動,可是更多的卻是困惑。這個女人在這樣的時候選擇了保護自己,那豈不是意味著,她是真的愛著自己的父皇?一想到這樣一個心思歹毒的女人,也許隻是一個不小心墜入情網的小女孩,楊碩的心中竟然有些愧疚之意。
可是,她卻拒絕了他想要救皇兄皇姐的願望。楊碩心中的感覺難以形容,眼前這個女子原本是他視為敵人的心腹大患,是他決定為了家國天下不惜一切要除掉的人,是他連漢國人的尊嚴都放下,連自幼習得的一切規則都拋卻,寧願與外人合作也要除去的毒瘤,此時竟然是一個深愛著父皇的女子麼?
戒備森嚴,漢宮中的最後一塊土地,裏三層外三層的被五千名職業武師軍人包圍了起來,莫族兩位長老聯手建立起來的法氣屏障雖然厚實,卻實在無法抵擋住如此多的武師攻擊。看似安全的小小後殿,也已經不再安全。
莫南詔有些疲倦,兩位長老就站在她的身旁,雖然努力撐著法氣屏障,可是莫南詔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法氣屏障的範圍已經越來越小。無奈之下,她隻好從袖中掏出一顆純白色的珠子,交到流光的手中吩咐道:“流光,將這個交給隱長老。”
流光接過那顆光滑的純白色珠子,觸手的瞬間差點將珠子掉到地上,還好心思沉重的莫南詔一時之間並沒有發現。這顆珠子,一般的人不認識,甚至一般的武師法師都不認識,可是流光身為桃花塢玄組桃花使者,又怎麼會不認識這個珠子是什麼東西。
如果說,這個世上的珠寶能夠有一個排名的話,當年莫青珂送給積羽城城主之女柳珩那幾顆天淚珠絕對排的上前十。但是流光手裏的這顆,小小的不起眼的純白色珠子,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法珠!
如果說天淚珠的產量十分稀少,那麼法珠的產量則是可以用十分稀少來形容。天淚珠不過是珍珠的一種,雖然可以提升法力和武力,卻也隻是貝殼來產出,而法珠的產出來源,則是法力高強的法師。
法力高強的法師就像貝殼那樣以身喂養法珠,經曆數十年的時間,才能成功的喂養出一顆法珠,而且如果要將法珠從法師體內提取出來,便是等同於將這個法師體內所有的法力全部抽離出來,被抽離之後的法師便與一個普通人無異,所以幾乎沒有人願意去做“貝殼”來產出法珠。少數的一些法珠便是由將死的法師在臨死前抽離出來,交到子孫的手中的護身符。
莫南詔拿出來的這一顆,品質在流光見過的法珠裏麵,已經算是中上乘,流光將它遞給隱長老,便謹慎的退到一旁。隱長老似乎有些驚訝,看了莫南詔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後,才變換了手中的印結,法珠就在手中,一道法氣注入其中,緊接著,法氣屏障忽然產生了一個小小的裂痕,隱長老使了個暗勁,便將這顆小小的珠子彈了出去,直接掉落在人群密集的武師軍隊中間。
一顆小小的珠子而已,對於不識貨的人,自然是無法注意到,這些常年過著軍旅生活的軍人們向來都是吃著大鍋菜,過著最艱苦的訓練日子,雖然是武師,卻也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待遇就算比一般的軍隊高,也高不到哪裏去。他們這樣的條件,又怎麼能夠認識到法珠的存在?等到有人敏銳的注意到周圍空氣中出現的褶皺時,已經晚了。
小小的珠子在草叢中靜靜的炸了開,縷縷純白色的煙霧就像是一顆樟腦丸在快速升華一樣的場景,靜靜的蔓延在周圍的空氣中。攻擊還在繼續,愈演愈烈。隱長老控製著法珠裏麵自己輸入的那一絲法氣,找準了一個時機,右手猛的一捏。
“砰!”
就像是一顆炸彈忽然爆炸,珠子方圓百裏的地方都被炸的粉碎。花草、樹木、建築都被炸的什麼都不剩,空氣中一下子便空曠了許多,無數細小的血珠彌漫在這一片天地間,形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霧氣彌漫。瞬間擴散開的血腥味衝進了每一個人的鼻腔粘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