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幾樣大的產業,柳家的分支也都從事著各種各樣的小買賣,像樂溪鎮這一個柳家,主要從事的便是馬匹販賣。
樂溪鎮地處偏遠,偏偏土地不爭氣,無法生產茶葉,也無法養殖蠶蟲,隻好借助臨近蒼茫草原的優勢,蓄養各種品種優良的馬匹。
在草原上長大的馬與在城市裏長大的馬是完全不一樣的,即使是蓄養,這些馬兒的性格也都是十分的粗獷,跑起來也格外帶勁。
大概是因為家裏的緣故,柳齊久對於馬匹十分的熟悉,據他路上所說,他騎著的這匹白馬,便是他自己親自養大的一匹雪域戰馬,看著溫順,其實除了他,這匹馬從來不許別人近身。
莫青珂不禁想起張楠送給自己的那匹純白色的小馬,想要開口詢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怕被他認出來,隻好作罷。
“說起來,這些年沒蹄草原上的汗血馬皇忽然換成了一個全身純白的家夥,模樣跟我的小雪還有幾分相像呢。”柳齊久講著講著,忽然提起了這麼一句,引得莫青珂一驚。
難道柳齊久竟然能夠看清自己的心思麼?為什麼一連兩次,他都說出了自己心中很想問出口的話?
“汗血馬皇向來都是由血統最純潔的大宛馬來擔任,如果是大宛馬的話,一向都是棕黑色,可是這次這匹卻是全身的純白,上次出去練馬,萬馬奔騰,驚鴻一瞥,那馬皇的身姿當真是矯健有力,桀驁不馴。若是誰能駕馭這樣驕傲的一匹馬,哪怕是征戰天下也會是囊中取物了吧?”柳齊久向往的笑笑,對於一個深愛著馬匹的人來說,那樣的一匹馬,確實是充滿了吸引力。
莫青珂關注的卻不是這個,聽到柳齊久的描述,莫青珂幾乎可以認定,那匹汗血馬皇,便是當年跟著自己一起走進沒蹄草原的那匹小白馬。這麼多年過去,它已經長大,成為馬皇了麼?如果有緣再次見到,它還會記得自己麼?
莫青珂來不及多想,馬車已經到了柳府門口,莫青珂下了車,掀開車簾正要扶白聲銘下車,卻被後者一腳踢開她伸出的手。
“手黑乎乎的,髒死了,你看看你,離我遠點!”白聲銘最怕髒,莫青珂剛剛在馬車軲轆上抹的那一把,徹底刺激到了白聲銘,他立即不顧形象的跳的老遠。
莫青珂無所謂的把手收進袖子裏,不遠不近的跟著白聲銘,前麵柳齊久恭敬有加的領著路。
經過柳齊久一路上的講解,莫青珂原本以為,柳府會是一個類似巨大的馬場的地方,到處充斥著馬糞的臭味,白聲銘一定會剛剛進門就奮不顧身的狼狽逃跑。沒想到這裏竟然比平常的府邸還要精致漂亮得多。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座府邸的建製,莫青珂忽然想起了唐京的房屋。亭台樓閣,小謝流水,明明是有著凜冽寒風的商國,卻在這裏有了江南的溫婉天氣。
白聲銘在唐京生活多年,自然也看了出來,當即疑惑開口:“這……”
“噢,”柳齊久笑笑,解釋道,“法師大人勿怪,在下的母親是唐國敖毓城的貴族,遠嫁至此,思念故土,於是父親便命人將府中建成唐國的樣式,聊解相思而已。”
“敖毓城啊……”白聲銘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一副很了解的樣子,“多年前在下曾經去過一次,那裏可真是唐國的一顆明珠,花草樹木房屋建製都不輸給唐京的好地方啊。”
“嗬嗬,法師大人見多識廣,在下佩服。”柳齊久沒有把話題留在敖毓城裏,大概是他從來也沒去過母親的故鄉,所以也沒有什麼好聊的,很快便岔開了。
柳府不算很大,說實話,在見識過各個國家的皇宮之後,無論是誰家的府邸,都無法讓莫青珂再產生驚異的念頭。房屋再精致,也不過是門窗牆壁的組合,看得多了,也就沒了意思。
莫青珂和白聲銘被安排在東邊的廂房,兩間小屋緊挨著,白聲銘的屋子裏還配了兩個漂亮的小丫鬟,剛剛進門就被白聲銘使喚了去燒開水。毫無疑問,對於白聲銘來說,住下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永遠是先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澡。
莫青珂靜靜的坐在桌旁,一個丫鬟好心的倒了一盆水來給她清洗手和臉,她有些猶豫,如果洗下去了,柳齊久一定會認出自己來。雖然裝扮不同,但是以柳齊久的眼光,又怎麼會不記得自己這張臉?
莫青珂就打這個賭,自己畢竟穿的是女裝,若是被認出來,就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她就不信,柳齊久還能逼著她承認不成?
洗!她堂堂桃花塢少主,難道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子不成?
莫青珂仔細梳洗,一個多月下來,她漸漸的也熟悉了女子發辮的梳法,現在已經越梳越好了,隻是每次梳頭的時候,莫青珂總是會情不自禁的回憶起鴻睿,苦惱的,明明不想想起他,可是又偏偏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