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篇(1 / 2)

大燕朝,嘉和十六年秋,蒼莽山。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藥,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來,

十兔子問它為什麼哭?

九兔子說,

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這歌兒挺有趣的。”

半山腰上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上站著兩個人,都是三十如許的年紀,氣勢凜然。尤其是前麵那個穿玄衣繡金線的,身上帶著上位者的威壓。正有趣地望著山道上那輛破驢車,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站在他側右方半步的那人也是一身玄色衣裳,雙目銳利如電,身上透著股子殺氣。但從他微垂的雙肩就可看出他的恭敬。這二人主從關係一目了然。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該回去了。”後麵這人道。

前頭那人卻嗬嗬一笑,背著手道:“你呀,這麼多年了,膽子還是這般小,朕是秘密出行,你放心,沒人知道朕在這裏,而且朕也帶足了侍衛。何況有你這位大將軍在,朕安全得很!”最後一句帶著些打趣的味道。

後頭這人眼底帶著些許無奈,對這位自幼一同長大的帝王的任性很是無奈,“那您也該回去了。”

沒錯,前頭這個氣勢凜然的男人便是大燕朝的皇帝昭明帝,十四歲登基,至今已有十六年了。誰能想到本該在太廟祭天的昭明帝會出現在千裏之外的蒼莽山?本在漠北戰場上的徐其昌立刻放下一切趕來護駕。

“行了,朕知道了,朕不過是來看看你。”昭明帝知道自己這個伴讀大將軍是個再正經不過的人,“這場戰爭已經接近尾聲,你還是回京都吧。”

“臣遵旨!”徐其昌沉聲道。

昭明帝心裏便軟了一下,“你那長子仍是沒有找到?”

徐其昌搖頭,“勞聖上掛心,臣那長子許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吧!”想起十六年前丟失的長子,徐其昌眼底鋒芒一閃而過。

昭明帝安慰道:“別灰心,朕的皇弟也沒有找到,但朕覺得他一定還活著。”十六年前,是他親手安排人把將將出生的皇弟送出宮的,隻是後來他安排的人手全部被殺,而他的皇弟也不知所蹤。

十六年了,他的皇弟也該長成翩翩少年郎了,而他也早不是當初那個被人挾持的傀儡少年帝王了。如今大權在握,萬裏江山匍匐在他的腳下,他是一定要把皇弟找回來的。

想到這裏,昭明帝極目遠眺,眼底一片堅毅。

崎嶇蜿蜒的山道上,一輛破驢車正慢騰騰地向北而去,坐在前頭趕車的是一位俏麗的姑娘,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穿一身粉紅色的衣裳,巴掌大的瓜子小臉,大大的杏眼,長長的睫毛翹呀翹的,閃動著慧黠的光芒,此刻正懶洋洋的甩著鞭子,小腿一蕩一蕩的。

後頭的車上放了一把半新不舊的太師椅,椅子上是個少年,瞧年齡不過十六七歲,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可這憊懶的模樣卻一點也無損他絕世的容顏,長眉入鬢,黑眸清亮如天上的星子,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膚色如那最上等的白瓷一般,散發出瑩瑩的光潤。像是哪家的貴公子,跟這破舊的驢車一點都相配。

唱歌的就是這個貴公子模樣的憊懶少年,聲音低沉而清越,傳出老遠老遠。

“我說桃花啊,你能不能走點心?你家公子我都快被你顛簸死了。”少年不滿地抱怨。

前頭的小姑娘嘟起了好看的嘴巴,“公子,您就將就點吧,人家這不是才學會趕車嗎?都說了讓您多等幾日,等我的車技練好了再上路,您偏不聽,怪誰?”桃花心裏的意見可大啦!她都已經很用心了好不好?這麼窄又難走的山路,她沒把車趕到溝裏去已經很不錯了。

“你還有理了?我才不過說你一句,你倒還了我好幾句,誰家做丫頭的像你這樣大膽?也就公子我為人寬厚,縱著你了。”少年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桃花翻了個白眼,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麼,卻也知道跟自家公子鬥嘴那是絕對沒有贏的。公子的那張嘴喲,死人都能讓他說活了。這些年他們住在少林寺後山上,那些大和尚小和尚哪一個沒在公子嘴下吃過虧?她嚴重懷疑大和尚把他們踢下山曆練就是因為受不了公子的那張嘴。

“公子,您剛才唱得是什麼歌?挺有意思的。”桃花轉移了話題。

“傻兔子之歌。”少年道。

桃花又問:“公子,為什麼大兔子病了,卻是五兔子死了呢?”

“因為它傻唄。”少年仰頭看著天。

“怎麼死的?”桃花接著問。

“傻死的唄!”少年道,好像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似的,又加重語氣道:“不傻它能死嗎?”

桃花扁扁嘴,還是一頭霧水,好在她已經足夠了解她家公子,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道:“公子,您不是說要嚐遍天下美食的嗎?南邊的美食最多,咱們為什麼要往北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