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離異,各自有了家庭,除了逢年過節,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她孑然一身久了,就以為刀槍不入了,可這樣被抱著,才發現,她很怕一個人。
燈光很暖,氣氛也很好,偏偏——
「咳咳咳……」
何涼青立馬推開了寧也,頓時麵紅耳赤。
寧也回頭,臭著一張俊臉:「媽,你走路怎麼沒聲?」
容棠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麵不改色:「是你們太投入了。」
何涼青窘得不行:「伯、伯母。」她臉熱得快要燒起來,低著頭不敢看容棠,「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你。」
容棠進屋,把包包放下,然後坐下,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
何涼青臉更紅了。
之後,寧也去了警局,容棠留下來賠她,一直遊說她搬到寧也住的公寓去,說這個世道如何險惡危險,說女孩子獨居如何不安全,甚至列舉了不少犯罪案例。
何涼青還是委婉拒絕了,容棠倒也沒有再勉強。
然後第二天——
寧也搬到了對麵,江裴的那套公寓。
她一開門,就看見寧也推著個行李箱,本來插在鑰匙孔裏的鑰匙被他抽回來:「有東西吃嗎?我搬了一晚上,還沒吃飯。」
他眼下有青灰,因為皮膚白,黑眼圈顯得很重。
她半晌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粥可以嗎?」
「可以。」
寧也把箱子放在了對麵公寓,順便,拿了一雙藍色格子布的拖鞋,然後進了何涼青那屋,換了鞋,又順便把他的籃球鞋擺在鞋櫃裏,跟她的高跟鞋並排。
粥是現成的,還有幾個小菜、一碟壽司,何涼青怕他不夠吃,去廚房給他煎荷包蛋。
寧也乖乖在門口等著早飯:「那個跟蹤你的人已經查到了。」
何涼青回頭看他。
他說:「是上次在醫院醫鬧的那個人。」
她猜到了,她沒得罪過別人,想來想去,也隻有那對無理取鬧的夫婦。
「因為沒有實質性的犯罪舉動,暫時還拘留不了。」
他像是不好意思,習慣性地伸手抓他那一頭酒紅色的短髮,弄得腦後翹了一縷呆毛起來,年紀本來就不大,因為羞赧,臉紅的樣子更像個愣頭的少年,看著她的目光炙熱,偶爾還閃躲。
他說:「這陣子,我都會住在隔壁。」
他沒有告訴她,他給足了教訓,那人不可能還有膽子來找麻煩,說了就沒有理由住下來了。
何涼青翻雞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好。」
寧也嘴角翹了一點:「我辦了走讀。」
她把雞蛋盛起來,又去給他盛了一碗粥,端去客廳的餐桌,寧也拿了筷子,跟在她後麵,偷偷看了她後腦杓兩眼,試探性地問:「以後,晚飯能帶上我嗎?」
語氣,像是請求,還有一絲很容易察覺的期待。
何涼青把粥放下,倒了一杯牛奶。
「好。」她說。
寧也嘴角弧度翹更大了,他家這姑娘,脾氣真是好得一塌糊塗。
便這樣,寧也當了何涼青的鄰居,白天他上學,她上班,各自忙各自的,晚上他會早早回來,幫她摘菜洗米,然後跟她一起用飯,有時候會留下來,陪她看一集電視劇才走。
容棠來過幾次,偷偷跟寧也說,他們越來越像老夫老妻了,容棠還說美中不足的是隔著一張窗戶紙,她鼓勵自家兒子捅破,說捅破了就能同床共枕,從此過上性福生活。
寧也:「……」
這周六,何涼青休假,寧也有一個小組報告,一早就出門了,九點左右,她接到他的電話。
「涼青,你在家嗎?」
「在的。」何涼青在綉毛巾綉,寧也那邊的沙發沒有抱枕,她答應了幫他綉兩個。
「我的課題報告落在家裏了,你能幫我送到學校來嗎?」
何涼青答應了:「放在哪裏了?」
「白色的U盤,在我書桌台上。」寧也又說,「備用鑰匙保安室那裏有,我打電話過去,讓人把鑰匙給你。」
她說好。
掛了電話後,寧也嘴角的笑就沒停過。
室友覺得驚悚:「笑什麼呢?」一臉蕩漾。
陶歡歡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還用問,牙醫小姐姐唄。」
寧也不置可否。
這時,室友用手捅他胳膊肘:「喏,謝大美人又來了。」
謝安然也選了這節公共課,她司馬昭之心,眾人皆知。
寧也頭都沒抬一下:「關我什麼事。」
從小區到帝都大學,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何涼青到的時候,寧也站在講台旁,身邊有幾個男孩,還有個漂亮的女孩,彎著腰在同他說話,他抿著唇,也沒應,那女孩隻是笑笑,目光溫柔。
陶歡歡最先看到了何涼青,他很激動,也不知道激動個毛:「寧也,你快看誰來了。」
寧也方才臉上還掛著不耐,一抬頭,嘴角就彎了,他從講台上走下去,腳步很急:「涼青。」
咬字很輕,帶著一股子繾綣。
幾個室友哪裏見過這樣的小寧爺,連忙看過去,就見教室門口站了個姑娘,生得清秀溫婉。
何涼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紅了臉:「沒有晚吧。」
「沒有。」
她把U盤給寧也:「那我先回去了。」
寧也剛要留她。
「寧也,這是你姐姐嗎?怎麼不介紹一下。」
何涼青抬眸,是剛才站在寧也旁邊的那個女孩,很漂亮,落落大方,與寧也他們一般年紀,亭亭玉立。
「不是姐姐,」脫口而出的話沒有經過大腦,她幾乎鬼使神差,「我是他女朋友。」
教室裏都是物理係的學生,幾十雙眼睛都盯著她,也盯著寧也。
他笑了,然後伸手,抱住了身邊的姑娘。
「這是我女朋友,何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