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崩三個月後,正逢戎國初春。雖然風和日麗,但朝政全數掌控在攝政王閻瀚軒手中。
整個京城也從之前素白吊孝,變成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百姓紛紛簇擁在街上,隻為一睹攝政王和前丞相之女崔笑嫣盛裝大嫁的場麵。
此次大婚由攝政王親手操辦,不僅盛大華貴,其規格等同於迎娶皇後。
十六人抬著的花轎,無論經過何處,都是漫天飛花,鞭炮齊鳴。
終於花轎停在王府門前,喜娘剛要上前攙出崔笑嫣。
隻見崔笑嫣左手捂著龍鳳呈祥的蓋頭,右手持一支金簪刺在自己脖頸上,一步一步走出花轎。
渾身鋪滿金繡的霞帔,頭上綴滿珠翠的鳳冠。在那張絕色傾城的麵容下,更多了一重華貴豔麗。
還未等眾人吃驚,崔笑嫣便冷冷從嘴中飄出一句。
“給我一匹快馬。”
目光悠遠清冷,仿佛看著眾人,仿佛看穿一切。
來的達官顯貴都會以為,閻瀚軒會拿出當時逼宮的架勢,命侍衛立即將崔笑嫣亂箭射死。
可出人意料,閻瀚軒目光裏沒有半分怒火,幽幽的望著那依舊沒有看他的崔笑嫣。略帶遲疑張開雙唇,聲音不再是往昔的拒人千裏,而是格外低沉嘶啞。
“照王妃吩咐去做。”
很快小斯便牽來一批高頭大馬交到崔笑嫣手中。
當崔笑嫣跨上馬背馳騁而去時,閻瀚軒微微低下雙眸,當在次抬起時,眼中以沒有任何生機,隻剩下空洞與昏暗。
“追!”
閻瀚軒領著一路人馬,緊緊追在崔笑嫣身後。直至遠郊山上一處懸崖,崔笑嫣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閑庭信步般在崖邊走了幾步,等待那一路人馬的到來。
片刻間眼前便是一字排開的人馬,閻澔軒用著僅有的溫柔開始勸說。
“笑嫣同我回去,一切都好說。”
平靜如水淡淡然,崔笑嫣自嘲般笑了一聲。
“早知攝政王不會輕易放過,幸好我已有必死之心。”
死字一出閻瀚軒,也做出最大的讓步。
“若同本王回去,即刻起崔家上下便不在流放官複原職。”
腳步向後退了一步,完完全全站在懸崖邊上,憤恨望著眼前這一對人馬。
“攝政王,我絕對不嫁。崔家曆代忠臣,即便遭人迫害,也不會苟且偷生。”
說罷不等閻瀚軒再次開口,便縱身一躍墜入懸崖之中。對崔笑嫣來說,在崔家上下被流放之極,獨有她一人留在京中,便早已想好一死了之。若說真有什麼遺憾,那也莫過於自己不是男兒身,無法為家中分擔,無法為社稷出策。
如此決絕的舉動,讓閻澔軒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當他接受這一現實後,撕心裂肺衝著那斷章殘壁哀嚎了許久。
侍衛也不敢上前勸說,待等閻澔軒再次轉身,他已無喜怒哀樂。仿佛在崔笑嫣縱身一躍那瞬,帶走了他所有的情緒。
轉眼一晃便是次年夏天,前塵往事已隨那一躍煙消雲散。望著眼前不停搖晃的燭光,崔笑嫣緩緩放下手中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