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湯煮了很久,雞肉都煮化了看不見了,滿屋子都是鮮香的味道。
她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看著端著碗準備喂她的裴錦年,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學會做飯,以後天天做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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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染揉了揉眉心,額頭微微發燙,大概是淋雨發燒了,才會想起這麼久遠的事。
那些,明明是虛偽的假象,卻讓她記了這麼久。
顧淮安關了火,盛了一碗薑湯遞給她,提醒:“有點燙。”
薄染點點頭,也許是為了掩飾情緒,她喝的很快,喝完眼睛還有點紅紅的。
“薑湯很辣嗎?”他問。
薑湯當然會有點辣,她都是咬牙一口氣喝下去的。
顧淮安看她喝得那麼快,以為真的不辣,於是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才喝一口就被嗆住了,皺著一張臉問:“這麼辣你都不吱聲?”
辣……?薄染沒覺得。也許是更苦更辣的她都體味過了。
他轉身去客廳倒了杯水漱口,又嚼了片薄荷。薄染見他不喝,就默默的把碗和鍋都拿到水池刷幹淨了。
顧淮安就站在背後看著她做事。以前的薄染總是趾高氣昂,最出風頭的那個,現在卻沉默的做著這些最尋常的家務,一聲不吭。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偶爾有一滴水珠通過窗台掛到玻璃上。
客廳的掛鍾寂寞的沙沙響著,時間仿佛將這裏隔離成另一個世界,他忍不住出聲:“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薄染嗎?”
她的手一鬆,勺子滑到了水池裏,鏗的一響,她像是被喚醒的夢中人,有點怔忡的望著他。
他從那雙澄澈透明的大眼睛裏,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映,那一刻,竟有種罪惡感,後悔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她低著頭,繼續洗碗,然後把碗放進消毒櫃。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低的說了聲:“對不起。”
是為童年的事,做一個道歉吧。
可顧淮安想要的並不是這一句道歉。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隻是突然間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扯到自己麵前,問:“如果你現在還是薄家的大小姐,你會和我說這一句對不起嗎?”
她看了他很久,會嗎?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也許她還是在父親保護下,隻會賴著裴錦年的天真薄染吧。
她把濕的手背在衣角上抹了抹,從他手中退出來,說:“謝謝你,我該走了。”
他伸手抓了一下,沒抓住她的手,掌心空空的。
“現在兩點了,你今晚就睡在這吧。”他開口叫住她。
薄染還是執拗的走到門口:“不用了,我還是回去……”
“就算你願意半夜折騰,我可沒有義務送你。”
“我自己……”
“這裏可沒有公交車,也打不到的。”
薄染尷尬的站在門口。
他轉過身,把浴室門給她打開:“去洗個澡,身上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
她看了看那間浴室,門口的衣簍裏擺著幹淨的女士睡衣,一定是他特意準備的。
走進浴室之前,她回頭正對他:“不管你相不相信,小時候的事,我是很誠懇的向你道歉的。”